【自由副刊．極短篇】 黃昱嘉／破城

◎黃昱嘉

◎黃昱嘉

她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科儀：法師誦經念咒，舉起六環金錫杖，打破地上的紙紮四方城廓。說是要避免亡者受困枉死城。

那時她心想，也好，爸爸不正是覺得自己受困人間嗎？

請繼續往下閱讀...

每隔七日，家裡的人便要開車去山上的寺院。那時她離職不久，請辭理由是爸爸去世，實際上是覺得被困在這份工作裡了。年紀剛過三十，科技業聽著光鮮亮麗，選擇也只有跳槽另一間系統廠。老闆說，不至於離職吧，你就請假辦完喪禮，大環境不好。本來心中還有些猶豫，聽別人說出口，反倒讓她下定決心，還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

於是，上山的通常是她和媽媽，夏天的平日下午，開車繞過寧靜的山路。有次口乾舌燥，車上卻沒有帶水，她忽然便想起這樣一句話：「快樂就像空氣，你只在它不存在時感覺到。」快樂也和此時的一瓶礦泉水一樣。

爸爸快樂嗎？或許也不是不快樂。

作七的概念簡單：念經功德迴向給爸爸。唯一困擾她的是，她不清楚這是不是爸爸要的。她始終都不清楚爸爸要什麼，也沒想過自己要什麼。想起半年前一個週末午後和媽媽說，日子真無聊啊。媽媽說，這種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

走到寺院外，她看向媽媽，再看向山腳的市鎮。天色漸漸暗了。時間過得這麼快，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下一個地方要去哪裡呢。她不確定媽媽是否記得數月前那段對話，只輕輕地說，真無聊啊。

媽媽回，你爸以前也常這麼說。

今天是滿七了。●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