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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重度台化日本人】 木下諄一／林志玲的媽媽很漂亮
◎木下諄一
◎木下諄一
我坐在便利商店的餐飲座位區吃著三明治，邊望窗外的風景邊發呆。這裡的座位區剛剛好擠下三個位子――我坐在最右、一位歐巴桑坐在最左，而中間是空的。
不多久，一位不認識的五十多歲歐吉桑走來，冷不防對我冒出一句：「林志玲的媽媽很漂亮。」
我被這無厘頭的話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喔……呃……」兩聲。他不在乎我的反應，又逕自向左邊的歐巴桑搭訕：「我猜因為她不必工作。」
歐巴桑比我冷靜，回他：「漂亮跟不必工作，有什麼關係？」這邏輯說得極是，可是歐吉桑沒聽進去。
又想起另一件事。
去年夏天我去藥房，見一隻小狗躺在櫃檯裡側的地板上氣喘吁吁。我對店員說：「這種天氣，人啊狗啊都熱得要命。前幾天我家的狗差一點就中暑了。」
不料，有人在我身後接話：「夏天要給狗狗吹冷氣呀，因為狗不會流汗。」
回頭一看，不認識的歐巴桑拿著幾件商品，排在我後面等著結帳。本以為是與前面的店員隨意聊一下天，卻是由後面的人傳來回答。這時我也只好「喔，是是……」慌亂地結束對話。
雖然比以前少得多，不過在台灣像這類「亂入的陌生人」還是會不時出現在我的生活周遭。他們一開口往往出人意料，而且亂入的時機十分自然，讓人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宛如團體跳繩時，滑順鑽入迴旋中的大繩那麼的巧妙。
印象中在我幼年時期的日本，也有這樣的人存在。放學回家途中，一位老先生大聲喊道：「小朋友，再不趕快回家，就要下雨了。」原本還在打打鬧鬧的小學生們隨即一哄而散。而如今這樣的老先生已久久未曾再見。
當今的日本人，隨時觀察周邊的氣氛情境，再小心地與人互動，深怕帶給別人困擾。在這樣的風氣下，不知不覺每個人被無形地強制必須按照社會的潛規則行事，否則將被視為缺乏關懷又沒禮貌而且不合群，是個麻煩人物。
說實話，我並不討厭亂入的陌生人；再者，台灣如今還有這樣的人，我深覺慶幸，表示社會仍保有人情溫暖，宛若是海底的一片珊瑚，溫柔地包容多采多姿的熱帶魚，給予魚兒悠遊自在的天地。所以，即使有人在便利商店突然對我說林志玲媽媽很漂亮，或是在藥局從我後方回答，我也覺得欣喜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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