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照片◎崔舜華
對那種愛不到的男人只能如此/真想去摸摸他的頭髮/替他點一根菸/為他找治氣喘的草藥──〈Salsa 〉
有時候我們會提起所謂的降靈,那就像,詩性之神無聲滑近正埋頭苦思一句詩卻不可得的你。可悲的你,一貧如洗,家徒四壁。但此刻你手肘旁擺的是夏宇的《Salsa》,你至今唯一熟讀的一部詩集。那神替你翻開了紙頁,一行字恰恰滑入眼球:
──我也同意我們必須行動/然後在行動裡找到動機
你相當贊同──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雙手那樣地歡呼──你知道某些詩是甜奶油,然而另一些詩則恆常呢喃著乾淨的真理。你知道詩性之神就這樣貼立你身旁,你快要寫出迄今為止最震慄世人的那句詩了。
但尚未抵達,你便已預知失敗。
──同樣的事物逼近我/用不同的形式
有時候我們也同樣熾熱地討論失敗。年輕時你寫過無數塗抹般的句子,直到長大了一點點,你才知道那不是詩,而是慘綠青春最低成本的消磨方式。但昨日你買了這本詩集,今天你讀了這首詩,一切感官所能開放的極致皆讓你全身顫索不已。你的瞳孔放大你的夢如霧起。你倏然間懂得了某些事物(某些)。
那神正站在你的背後,你面前仍舊是一片熒熒雪地,裸石不露,無枝可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