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雋虎
男孩期待了整整三個月,終於在生日這天,為自己買下那個禮物。
高倍數望遠鏡。
「不是那麼容易哦。」他說,「跑遍整個城市,才找到一間老老舊舊的專賣店。」
我失笑,他雖然一心期待要買望遠鏡,卻不曾先上網稍事搜尋。
總之是買到了。生日當晚,獨自抱著大大的望遠鏡,從家裡出發,走到河堤邊,在雨水突兀來訪前,看了一會兒月亮。
我想像那畫面:雲湧的天空、一個用月亮為自己慶生的男孩。
「為什麼想看月亮?」我問。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好好看清楚身邊的東西?」他邊吃沙拉邊回答。
身邊的東西?那應當是你,是我,不是月亮。
月亮很遠啊──我想這麼提醒他。
叉起盤中蘿蔓萵苣,我忽然發現自己莽撞,愚騃。在那些不知道的夜晚,月亮曾貼近床緣,俯身,親密看顧他的睡眠,或許更近,一瞬間就擁住他柔軟的身體,當地球兀自徹夜轉動,月亮淹進他的腦海,成為夢境。
月亮做了我想做的事。
我默默吞下萵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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