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諭
有那麼一剎那，我以為她已然成為這個秋季的驚歎號。
女孩，有著秀麗的臉龐，儘管眼淚縱橫，長髮隨風飄亂；有著纖細頎長的體態，儘管立在四樓高的圍牆上全身顫抖。
我與女孩一高一低對峙著。
我說：「妳不要往下看，看著老師這邊好嗎？妳聽老師說……」
女孩說：「不要，這個世界都在說謊。走開，我不想聽。」
我說：「好，我不說，那換妳說好嗎？」
女孩說：「不要，沒有人聽得懂我說的話。走開，我不說。」
我說：「好，那妳也不要說，哭一哭好了，大聲地哭。」
女孩開始掏心掏肺、驚天動地地哭。哭泣聲，穿越迴廊，拋向秋高氣爽的朗朗晴空，女孩從仰天的姿勢回頭望了我一眼，哭泣聲，鑽進我的心裡，又突然地拔出，在我腳前碎了一地。我心裡都是血，但屹立不搖，回給女孩一個微笑。
後來，教官、女孩的導師、女孩的知心好友一併到來。在一陣兵荒馬亂中，有人趁女孩不注意，一把把她抱了下來。女孩仍然大聲哭泣。
羅曼．羅蘭說：「當世上還有一雙眼睛陪我流淚時，也就值得我為生命而受苦了。」
夜裡，女孩出現在夢中，依然立在四樓圍牆的風裡顫抖。
一驚，夢醒，而我眼淚縱橫。
女孩，已有人陪妳落淚，這生命的苦值得妳勇往直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