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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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作家的過年關鍵字】4之1:返鄉

2017/01/30 06:00

黃昏的鈴鐺

圖◎阿尼默

我家住在白雲

候機室

孫子

編輯室拜年:

新春賀喜!眾人「返鄉」,共享「團圓飯」,拿了「壓歲錢」,開心「守歲」。本刊邀請廿位作家,依以上所述關鍵字,令年節情景躍然紙上。

黃昏的鈴鐺

◎林黛嫚

終於,返鄉過年的塞車惡夢成為過去。

高速公路上長長的車流,從天亮到天黑都在這條路上。孩子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彷彿終點仍在遙遠的他方。

有一次,近午時分才到新竹,為儲備繼續緩慢推進的力氣,下交流道吃了一碗米粉湯,又回到像似大型停車場的高速公路。

又有一次,兒子內急,婆婆抱著他下車到邊坡上就地解決,我們告訴她車子會往前移動,要向前找車子。結果婆婆抱著小孩勇往直前,先是把同型車誤為自家車而錯開車門,道歉後退回路肩茫然四顧,而我們的車子還遠在她後方的車陣裡。

再有一次,手握方向盤的一家之主,興致來了,說要先找個景點玩玩逛逛,於是在苗栗的飛牛牧場消磨了幾個小時,再出發時,孩子們用甜睡抵擋長途行車的無聊。

最近,同事老鄉嚷著說要呼籲高鐵延駛到屏東,讓過年返鄉的塞車惡夢成為歷史名詞。我的問題解決源於過年不再必要加入返鄉車隊,然而,我常常想起黃昏時車過高屏大橋後,兒子看見河邊蓮霧園裡累累的黑珍珠,用他那乳臭未乾的童音說著:「鈴鐺,鈴鐺。」

我家住在白雲

◎李進文

每年總想帶孩子回鄉,讓母親看看孫子,小孩長得快,每個寒暑假都有進度,滄桑也每個寒暑寫在母親的髮上。母親不在了,海邊的故鄉不再像磁石般牽引,這樣說也不太對,我從高三起就住外頭,之後求學、工作和生活也大多在異地,對故鄉來說,我就像白雲一樣,飄飄盪盪。

是的,像白雲。我家就在高雄茄萣鄉(區)「白雲村」的「白砂路」旁,以前寫自己家的地址,感覺滿詩意的。白雲村的台語叫「白砂崙」,源自早期部落的稱法,意即「白沙丘」,我小學母校叫「砂崙國小」,校歌唱著「砂崙國小真可愛,三面沙丘一面海」,我們常在沙地上掃木麻黃落葉和撿毬果。

討海人敬神,寺廟多,過年時一家四口有時散步到家鄉地勢最高的廟宇「白雲寺」,我們叫「菜堂」,意即吃齋念佛之處,我家母親常年頂禮的一尊觀音就是從菜堂請回來的,白雲寺涼風習習,以前的木質舊建築古樸幽靜,寺後植有玉蘭花,記憶像玉蘭花香徘徊,而往事如白雲逸散,有人問我哪裡人,我說,我家住在名叫「白雲」的地方。

父親母親離開後,也住在天上白雲間,彷彿還在故鄉。

候機室

◎吳鈞堯

父親久未回家,一進航管大廈,喃喃說,「機場變大了。」老家昔果山在機場旁,村人必須經過機場,到海邊謀生。剛開放民航、且村莊聯絡外海的地下涵道尚未構建時,村人怎麼下海?

那事難以置信。村民們走到跑道,左看右瞧,沒有飛機來,趕緊走過。機場擴大,把老家一部分的謀生疆域都徵用了。金門尚義機場候機室,非常大。每年春運,是金門與交通部大事,飛機加班,且出動軍用運輸機,候機室滿滿人潮。

候機室還有一個用途是讓人跟行李,歇個一天、兩天。那是霧來了,人就那裡都去不了,鄉親與旅客或坐或躺,等待霧散,候機室成了棲息地。

有次候機,我想到萬一霧來,我得睏在哪裡好?我看中牆柱旁的地板。

我圈畫它,也放走它,祈願大霧莫來金門過年;期使我們讓出的疆域,讓回家的地盤更大。

孫子

◎騷夏

面對擁擠的春節的加班車廂,如果你有一顆寬容的心,你便能看到,孫子會用各種形式在人間現身:貓樣、狗樣、兔樣、爬蟲樣、萌樣、睡樣、哭餓或驚呆樣……他們被拎著或牽在手裡,被抱著或摟在懷裡,被哄睡被安撫,一起搭乘長長的返鄉班車,在島內南北東西遷移。

小動物們在車廂進行各種的哭鬧和探索,他們也善於互動:「你看,那邊有狗狗喔!」淚眼汪汪的男孩立刻被轉移注意力,或是兩隻陌生貓咪隔著籠子互相對峙,完全忘記列車加速造成的耳鳴。

他們的家長偶爾也會和鄰座的家庭彼此交換意見:「你這推車真理想,一次可以帶兩隻,在哪買的?」「你家小孩真乖都不叫!」

這樣鬧哄哄的車廂場景,是平常日鮮少看到的,年味從這裡已經開始了,至於有沒有孫子回來團圓,我仍然堅信,那在於是否有一顆寬容的心。

水銀與琥珀

◎言叔夏

大學有段時期,我不懂「返鄉」一詞的意義。也許是年輕時刻意地讓自己不懂。讓詞彙水銀般地懸吊在那裡。寒假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鳥獸散了。大風吹一樣地回到他們本來的地方去。宿舍空盪盪地。這是一所遠在東部縱谷裡的學校。沒有時間流淌其中。在這個小城,一切是琥珀。

唯有新年,是我一年少數回家的日子。新年時的家鄉也是琥珀。鑲嵌著誤入的昆蟲標本。我不明白人為何總要在一年初始的時候,重複地回到本來的地方,那像是動物死前的某些慣習。搭乘交通工具,摩肩擦踵,擠滿人的月台與機場。或許年也因此有了終結的意義?燒著枯黃稻稈的南方的黃昏,有野貓輕緩踏過。這樣的一日也是水銀般的,懸吊在一日的終結。不伸手去指稱它的話,有誰知道這是一年的最末?在這個時間亦停滯的南方。終於是在一顆凍結的詞彙裡,把這一日一年地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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