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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 如果在色情遍野的冬夜,一個詩人 - 陳柏煜談《mini me》

2019/11/04 05:30

作家陳柏煜。 (陳柏煜/提供)

專訪◎孫梓評

詩集《mini me》。 (陳柏煜/提供)

尋常週間午後,專售台灣咖啡的紅磚房內,方桌對坐。仍帶著男孩樣的陳柏煜(1993-),首本散文集《弄泡泡的人》被林俊頴喻為「直徑裡共有廿一層次的鏤雕象牙雲龍紋套球」,可見其思緒如何繁複精細;寫愛情而能不落俗套,張亦絢讚許是「能在流沙之上騰空,還能在跳躍與旋轉中,與流沙對視與對話的奇蹟之作」。如今交出與前作創作期和主題都有所重疊的詩集《mini me》,陳柏煜建議可先讀散文後讀詩集,「散文中『角色』相對清楚,或許讀者也會試圖把作者感應成一名人物?」若順序顛倒過來,「對『我』的想像則會冷靜許多。」

拍一張心的寫真

怎樣的「我」?怎樣是「我」?陳柏煜解釋書名“mini me”一共包含「小」、「我」、翻譯成英文,以及「長得很好看」的Quotation marks等元素。「我是一個滿自我中心的人,除了書寫與我有關之事,書裡觸及的性也都是用『我』的觀點去看。」至於「小」,並非代表此書收錄許多短詩,而暗喻可變換的尺寸。「當你特別標出mini,似乎也在暗示有時可能並不mini,『我』的尺寸是有選擇的。」當然,還允許讀者浮想聯翩,無論與引言谷川俊太郎「一鋪上被褥入睡/我和『我』就變成了〈閃耀宇宙的碎片〉」相映,或者竟非常憂傷美麗,如書封底這首小詩,「握著望遠鏡/對準過去愛人的背影/我總是在小小的圈中/看見一個 樂高的/微縮的我」。

這大概不是那種「可憐身是眼中人」的困境,而是,男孩與男孩與男孩共同搓揉的愛情泡泡中,創作者無預期獲贈的「禮物」。「因為是強度比較強的生命經驗,儘管我還有其他未寫過的題材,但強烈經驗會召喚我一寫再寫。」有心人大概可以為這兩本書進行各種對照考究,但其實,「永遠都會是先有詩、再有散文,因為詩比較靠近經驗的現場。」我懷疑,詩的細節足夠重建「現場」嗎?陳柏煜說,「有點像被經驗驚嚇的狀態的保存。還沒有去想那是什麼,或也搞不懂那是什麼。只是先把現場拍下來,不是對發生的事件或現實拍照,是為那當下的『心』拍照。」

詩集的核心肌群

整本《mini me》就是一趟旅程。書分六輯,依其主題、詩的色調,彷彿六本小書,或像封面俄羅斯娃娃般書中有書。「第一輯從日常或初萌的感情開始,讀起來開心,我的個性有些部分也像這樣,不一定輕快,但是明亮。」接著透過一道橫跨兩輯的橋,到抵紫黑色調的「飛越冥王星」,而這種消光與降溫,為的是連接第三輯「探訪」,書寫家庭成員、卻相對沒那麼溫暖的一輯。再就來到詩集中最具代表性的輯四「初冬、冬、聖誕」,「這一輯的詩,未必是《mini me》中最好的,卻是最mini me的。無論寫法或情調,都有一種甜甜的、冷冷的哀傷。它們是這本書的心臟,擺放的位置也是。」他自己也最喜歡這一輯,「我不肯定之後能不能再寫類似作品,因為某些強烈經驗的狀態已經失去了。」陳柏煜慧黠一笑,「第五輯是我最得意的分類。」這輯的題目都很吻合「半空中」,仔細一看,會發現詩題除了蜂鳥,鷺鷥,鴿子,燕子,還藏著一顆柚子,「很像以前做測驗,出題者問:挑出其中哪個性質不同?」而越過這顆飄浮的「停損點」,便是最後一輯「返回」。感情失去了,熄滅了,只能動用歌德的話來勸慰:「當感情的魔咒消散,請輕柔地送他們回返地上。」如果願意,也大可以從最後一首開始讀,展開「倒退的旅行」。

性焦慮與寫作焦慮

我好奇何以《mini me》書末,陳柏煜語出驚人:「假若詩的焦慮不是性焦慮,什麼是性焦慮?」詩完成,性焦慮便得以解除?詩的焦慮,會因為時間經過,隨膠原蛋白或賀爾蒙的流失而一併降低嗎?「很多與身體相關的事,都滿接近寫詩。」陳柏煜有條不紊說明,「寫完一個作品,看似解除了寫作焦慮,但只是很短暫的,不會一勞永逸。甚至可以說,焦慮的時間永遠比饜足的時間還要長。」他且認為,食欲相對穩定,定時餵食即可,但性欲或寫作欲比較難纏。當體內煎熬的小火,與他人身體或世界局部吸引、呼應,進而有性愛或創作發生,在那現場,出席的不只是欲望,總還有伴隨欲望而來的:「也許怕自己表現不好,或是不夠好;也可能擔心對方/讀者不如預期。」除了焦慮寫不好,還焦慮為什麼要(不)寫。「彷彿你不使用,這種能力就會消失。有些人怕性消失,有些人怕詩消失。」甚至,不見得真的想要,只是想透過使用,證明自己仍保有能力。「好比,我兩個月沒寫詩了,詩還存在我身體裡嗎?使用一下,證明它還在。或是發現它有一點不在了,把它拉回來。」

資訊發達的年代,(性或詩的)焦慮更形旺盛。「以前接觸到的色情有限,很多時候倚靠想像,但網路普及後,已經是色情遍野;來自文學的刺激也是,太多大師,太多好詩,只要你願意,太容易可以讀到,不禁自問:幹嘛還要寫啊?」

與自己的無盡遊戲

話雖如此,熱愛當自己評審,把《mini me》前後修了五、六個版本的陳柏煜,其實已展開下一冊詩集。「我不是熱愛修改,我喜歡資源回收。每一首詩至少要有一個(不一定是警句的)亮點吧!修改就像主婦洗菜,順手挑掉不能下鍋的菜葉。」

新一本詩集,已完成廿多首,風格與他驚覺與顧城有暗中血緣的《mini me》頗不相類,好奇的讀者可以從他為寫作而備的書單揣度:夏宇,愛特伍,谷川俊太郎,泰德.休斯,悉尼。我笑問,這是一人分飾兩角之創作所老師開書單給創作所學生?他答,「大概有點像畫家開始畫畫前,必須先熟悉媒材。」想了一下,又補充,「也可能我只是找一個遊戲在跟自己玩。」

陳柏煜說自己的寫作曾有「季節性」,「夏天散文,冬天寫詩。」如果在(色情遍野的)冬夜,一個詩人――曾經瞄向愛人的望遠鏡,下一刻,或將往世界更遠(近)處調整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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