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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周盈秀／老花
◎周盈秀
◎周盈秀
疫情期間我很常照鏡子。
每天對著全身鏡細細端詳，湊近觀察臉部那些突如其來或緩慢侵襲，看那些增生、並存與替代。白髮與胎毛之間是否簽訂停戰協議？法令紋與青春痘兩者又如何展開對立？不只看臉，也向下延伸胸、腹、四肢，往後退，直到鏡子裡重現一株站在房間裡，假裝頂天立地的自己。
我跟昨天的我沒什麼兩樣，但雙眼已經默默綻放一百度的老花。昨天眼鏡行驗光師宣告這個消息前，我早就知道了，從必須摘下眼鏡才能看清信用卡上方小字開始，已經見聞她模糊與沉靜的芬芳。
他說：「可以再送五副老花的日拋隱形眼鏡給妳。」真好，我又獲得新的安慰，彷彿永恆可以拋棄也能夠遮掩。
「我還是很愛妳。」鏡中的莖葉無法進行光合作用，還好，還能施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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