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林薇晨／接到你的電話之後

◎林薇晨

◎林薇晨

那個深夜我們蹲在學校的側門外聊天，無所謂地哼著歌，無所謂到即使我們都忘記了歌詞，還是可以一人一句，接著唱下去。你點了一支涼菸，輕輕地吐氣，發散出過於早熟的蘋果的甜香。彷彿你的每一口呼吸，都製造出一顆蘋果。彷彿你整個人就是一棵蘋果樹。

多年以後我在獨自搭乘的車子上，經過無數個十字路口，看著交通號誌上的燈光，綠了，黃了，紅了，感覺滿天都是結實纍纍的蘋果瞬間熟透，圓滾滾懸吊於枝椏上。如果你也看到一樣的景色，會覺得快樂嗎。會覺得感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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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練習在鍵盤上讓手指靜靜地跳一支舞。兩支舞。三支四支五支。跳到手指終於也浮現骨折的欲望。你在遠方低低笑道：「有些人的手指用來抽菸，有些人的手指用來打字。究竟誰的生活比較健康呢。」我不予置評。我不予置評於是我們就可以繼續活得輕浮。活上長長的一輩子，在這漆黑而無邊際的宇宙裡，也不過是一撮菸草燃燒的時間。

所謂的青春，就是自毀一般不斷修正自己：知道這裡是錯誤的，就砍掉這裡；知道那裡是錯誤的，就砍掉那裡。奮力砍盡一切以後，也許每個截肢一般的切面依舊會長出新的樹枝，在年復一年以後花團錦簇。所以現在先不要說話了。噓，先不要說話了。除了傷口正在發芽的聲音，你還聽得見其他的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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