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plus．生活大補帖】放慢速度 陪她老去

圖／達志影像

文／吳孟昌

在《論語》裡，孔子說為人子女在盡孝時，能保持和顏悅色，是最難能可貴的。的確，尤其父母步入「老病」階段，在每天隨時待命的照護當中，還能對他們和顏悅色，就更難得了。

近幾年來，媽媽因為缺乏肌力的關係，陸續跌倒、摔傷，造成脊椎受損。嚴重時，舉凡起床、翻身、行動，都覺得痠痛異常、分外艱難。身體的不適，自然影響到心情，有時垂頭喪氣，有時唉聲歎氣，「生無可戀」全寫在臉上，對於陪伴她的我們而言，要和顏悅色，真的需要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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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希望身體盡速好轉，她有時會在電台賣藥節目的慫恿下，宅配一堆保健食品到家，全然不顧醫生叮囑，自作主張。有時因為聽到某位街坊鄰居的好心建議，她會突然提議要去給某位醫生看診，全然打亂原先的療程，也打亂了我的工作規畫。

在這種「跳tone」的節奏裡，我其實很難和顏悅色，有時甚至覺得，面無表情已經是極限，若要我嘴角上揚、面帶微笑，實在是為難。

直到某次在載她前往就診的路上，等待紅燈轉綠的片刻，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幼時的一個畫面，整個心竟瞬間柔軟下來，對於陪伴母親「老病」這件事，也產生了不同的看法。

那時，我尚年幼，起床總不免鬧彆扭，要媽媽背我下樓。媽媽拗不過我，便會坐在二樓的階梯上，等我趴伏在她背上，才慢慢起身，一階、一階地背我下樓漱洗、吃早餐。

那是一個久遠而定格在記憶裡的畫面，但趴伏在媽媽背上的感覺，卻那樣真實且直接地讓我體驗到愛，甚至融化了我在侍病過程中的煩躁和鬱結。

當綠燈亮起時，我踩下油門，感覺到自己因著這個畫面，嘴角竟輕輕上揚。我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陪病過程中須橫越的種種難關，只希望在這個艱困的時刻，與媽媽之間仍然能有愛的流動。

她曾經不厭其煩，陪我一段，此刻，我何妨放慢速度，也陪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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