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秋天中駛過黃石公園

◎王丹

在寒氣未至，暑氣猶存的秋天，我參加一個洛杉磯出發的旅行團，從加州到愛達荷州走了七天，目的地是黃石公園。幾乎每頓飯都在典型的美式餐廳吃，炸雞翅和馬鈴薯泥的氣味揮之不去。儘管我不喜歡這樣的氣味，但是面對不可抵抗的飢餓感，我只能一路與之共處，而且勉強自己甘之如飴。

黃石公園一年只開放四個月，我們這個團是今年最後一批了。據說10月之後，整個公園封閉，這更增加了這趟旅程的意義。我在美國十年了，這麼著名的公園居然沒有來過。如果不是姊姊一家來探視，而外甥點名要來，我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請繼續往下閱讀...

這個季節在東岸正是楓葉開遍的時候，黃石公園卻只有零星的黃楓點綴。但是漫山遍野的是枯黃的乾草，提前預示著冬天的來臨。我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大面積的自然了，心裡卻一點也不興奮。滿車的人大呼小叫，見到那種叫做Elk的長角的鹿也兩眼放光，如果有野牛那就更是轟動，相比之下，倒是那些野生動物顯得沉穩得多。

坐在大巴中，臉貼在車窗上，我在秋天中駛過黃石公園。蕭索的草原，零食的氣味和一車好奇的同伴，令我有莫名的失落。晚上住宿的小鎮燈光昏暗，但是街上人影幢幢，巨大的山脈的陰影扣在天上，天上的星星稀稀落落。同行的人來自五湖四海，各自互相介紹自己的人生歷程。這麼多陌生的人在一個偏僻的旅館裡相識，然後分開，這種人生的詭異讓我更加失落。我在自己的房間裡喝酒聽音樂，窗外傳來隱約的狼的叫聲。對了，我們這家飯店的名字就叫做「灰狼飯店」。

我們的車整天在山裡穿行，一片一片的枯敗的樹林呼嘯而過。據說這裡曾經有過一場人力無可奈何的山火，留下我認為是意境的那些伸向天空的樹枝。它們已經成為化石。然而，山火的溫度催發了松果內的種子，在漫山的廢墟上，更加密集的新的松樹已經林立，雖然稚嫩但是鬱鬱蔥蔥。導遊說山火是大自然的自我調節。

我們在一個又一個景點中奔波，遇到一群一群其他的旅行團。大家拚命照相，擺出各種姿勢，笑臉在陽光下一排一排的。我也想照一些相片放到自己的部落格上，但是出發的時候我才發現，連接通電腦的USB以及相機的備用電池都預備好了的我，出門的時候卻忘記了帶相機。一路上我連續買即可拍相機，整個旅行團只有我一個人在照完一張後還要過卷，「卡拉卡拉」的聲音像那些岩層一樣原始。

開了三天的車，真正的黃石公園之旅只有緊湊的一天。然後我們就遠路返回洛杉磯。我想我會懷念這裡吧？我想我還會回來。那時也許是自己開車，也許是跟自己的愛人。用我們人生僅有的幾天，來面對幾千年形成的自然，這是值得的。何況秋天總是會帶走一些東西，但是我們應當試圖留下一點什麼。●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