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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人與地】行走的學校
吳音寧／提供
◎吳音寧
這張照片的場景，發生在半屏山。2008年10月27日，我與母親搭乘清晨的火車，迎著日光往南，抵達左營站。匆匆出站，和「同學」們碰頭後，一夥約十人，形成散漫的班級隊伍，出發，前去勘查這座，位於左營與楠梓交界處，獨自隆起且已被工廠包圍的小丘。
半屏山，在母親的記憶裡，留存少女時代，就讀屏東農專時，和朋友出遊的投影。四十多年前了，她記得朋友的父親是中油員工，她們因此得以穿越廠區，進入山。半屏山，在我的記憶裡，總是車窗外的樣子。我記得小時候和母親坐火車回娘家，每當從車窗內看見那堆光禿禿的土黃色山壁，就知道高雄快到了。半屏山，在高雄豆皮文藝咖啡館老闆劉秋兒的發現裡，是電腦螢幕上的空照圖，「呈現非常寫實的UFO側面像」；簡直就像一艘大型的飛碟。為什麼這艘「飛碟」會隱伏在這裡？據說內部還有祕密通道呢。劉秋兒號召人們去一探究竟，用足跡形成的「路線」，「綁架」這飛碟狀的隆起物。
我和母親因此各懷記憶，和「帶頭」的劉秋兒，以及其他同學們，出發去走路。我三十幾歲的腳，初次觸碰半屏山的土壤；母親的腳相隔多年再次舊地重遊。我們從半屏山鋪設闢建的步道，走入山內的隧道、防空洞，走下山，環著山，經過半屏湖，再繞到入夜後，山腳亮著燈、轟隆隆作響、彷如宮崎駿卡通裡移動的城堡、更像巨獸般吐出化學氣味及石灰粉塵的水泥工廠旁，將近十個鐘頭的步行，同學中一位年輕女孩說：如果不是一夥人這樣亂走，可能一輩子不會走到這裡……
「行走的學校」，沒走，不知道，「走過，」如劉秋兒所說，「就是路線」。腳底路線，途中點點滴滴令人驚歎、令人咒罵、令人愛憐的發現，非一篇短文所能承載（有興趣者可上豆皮文藝咖啡館的網站分享）。總之，事實（現在進行式），往往比遠觀、想像、空照圖或記憶中多出很多「原來是這樣」的模樣。而我，懷抱著探險興致地走著走著，想像起台灣島嶼，也許哪天，各個角落，都有成千上萬間行走的小學校，同學們正在腳踏實地；因為想要自由地腳踏實地，所以不斷突破封鎖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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