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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水啤酒海》喂喂,清泉有在否?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換過電話後,被前任電話擁有者的親朋好友拼命騷擾的經驗?這種窘境恰恰就發生在我身上。
話說從前的我頗長舌,電話量太大,家人不勝其擾,便要求我另設一支熱線,那就可以隨我高興,想講多久就講多久。
這麼一聽很有道哩,我火速架設自己專屬熱線,果然電話大增,問題是,都不是找我的……
每次電話鈴一響,對方劈頭第一句話就是:「喂!清泉嗎?」
「呃……這裡沒有清泉這個人。」
「啊怎麼不是呢? 這明明就是清泉的電話呀!」
「不好意思,他換電話了。」
「那他換成幾號?」
我內心暗想,開玩笑!這我怎麼會知道?但我只要一說我不知道,對方的回應往往是:「你怎麼會不知道?」
「我……我……」我頓時無名火隱隱冒起,但又不好意思掛人電話,只好耐著性子說:「我並不認識清泉,所以我不知道他換的新電話號碼是多少。」
「啊,你怎麼會不認識他?你不是在用他的電話?」
「我……」
天呀!這些鄉下大叔大嬸到底知不知道申請電話的流程?好吧,這真的是考驗耐心的大作戰了。
我再度深呼吸,在電話這一頭臉色超難看,卻用著類似客服小姐溫柔的語氣說:「我們跟中華電信申請市內電話,是不會知道前一任電話持有人的一切相關資料的,很抱歉,我根本不認識清泉,也不知道他的新電話。」
對方往往就悻悻然地掛我電話!
那一刻我終於深深能體會「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千古名言的境界了。
有一次更扯,我解釋了半天,對方竟說:「你騙我!這明明就是清泉的電話!趕快把他叫來啦!」
那一刻一個念頭閃過我心中。這個清泉……該不會是欠了一屁股債吧?不然為什麼找他的人那麼多?而且都這麼急切激動?
當時正好讀到報紙副刊一篇文章,描述一個年輕男人搬進一個新公寓,申請了一支新電話,卻一直有人打電話要尋找前一位電話持有者愛麗絲。
愛麗絲的前男友、愛麗絲的密友、愛麗絲的情敵、愛麗絲的家人……他們似乎找不到她,焦急地一直打電話前來。他們哀傷地發現愛麗絲刻意地在他們生命中消失了……
他們忍不住和青年聊起了她,青年逐漸抽絲剝繭拚出了愛麗絲這個年輕女孩的樣貌,更對她產生了一種奇特的聯想與遐想。他發現自己被這謎樣的女子深深吸引,不可自拔。
當我看完這篇文章,心想這是一個多美的故事啊。我突然很好奇,我的電話前持有者清泉會是怎麼樣的人呢?
思索了一下,突發奇想查了去年的鄰里電話簿,竟然給我找到了清泉!
唉,現實畢竟就是現實,清泉不是什麼謎樣男子,卻是某一里的里長,而且是個五十多歲的歐吉桑了。 瑰麗遐想瞬間殘酷幻滅,美夢,還是留給小說好了。
最不可思議的是,我曾在這當中出國一年,回國後還是有人要找清泉。
這個「清泉噩夢」足足持續了五年,才終於從我生命中徹底消失了。呼,現在我終於耳根清靜了,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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