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育萱/自由副刊〕
不知為什麼,也或許妳非常清楚,旅次中選擇一條少人走的路,等同一首詩的完成。
是路顛簸,大小石陣密布。一度妳覺得叨擾了山之領地,不忘張望懸崖邊的景致,不忘提醒保持戒慎,畢竟多數時間裡,人已造出無數平穩得邪惡的路。此行可喜的是,沿途確實沒有觀光客。甚至接近攀頂前的那段,空杳杳。
這樣最好了。
危崖的最後,只有妳明白下一步,再下下一步要踏哪裡,不會有人靠在頸背吐息妳。妳懂得安撫自己,有什麼舊傷,儘管忍著。這並不難,也不過是爬山而已。此念乍起――山中紫色小花搖曳,間或有阿爾卑斯寒鴉展翅於三千公尺之巔,宛若神之信息,自由而教人充滿。
沿途為了辨識出內心最精確的,把字跟經驗黏成自己的語言,妳幾乎虛脫。
會在時間內走到的。
也確實告別山的背影時,妳正走向詩的最後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