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曉南
人在年少時,總想追尋遙不可及的青鳥,卻不珍惜手上所擁有的,直到最後,連掌心的溫度都成流沙,再想回頭,已是百年身。
我曾那樣迷戀知性、優雅的大叔,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他的智慧跟語言像一片繁星,使我全然無視於年齡與心態的差距,也管不了他忽冷忽熱的態度,一心想要跟隨大叔。同學小瑋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知道我的付出終究是鏡花水月,卻從來沒有批判過,只是默默地陪伴著我。
當我因為感冒而腳步踉蹌,是小瑋騎著機車追上來,堅持送我回家,甚至沿路龜速前進,只為了「這樣風會小一點」;當我等著另一個人說生日快樂,卻陷入絕望的時候,也是小瑋帶著蛋糕,呼朋引伴來祝福我。比起大叔,小瑋的情感直接而熱烈,他沒有任何祕密和顧忌,明亮得像一片日光,我把這些溫柔放在心底,卻始終沒有給他回應。
畢業前夕,小瑋對我說了一個故事,他說,有個士兵愛戀公主,公主要求他在高塔下等待100夜,就可以與之相守;前98夜,士兵風雨無阻,但第99夜,他轉身離開了。
我隨口回答:「真傻,這樣不是功虧一簣了嗎?」
「不,收回等待,他就不再是個小兵,而是自己的主人了。」小瑋別有深意地注視著我:「今夜,是我的第98個晚上,那妳呢?」
後來,我依然是愛情的小兵,而小瑋到南部念書,終於離開了我築好的高塔,迎向他的璀璨人生。也許再來一次,年輕的我依然會夸父追日,但現在的我已然明白,愛是彼此珍惜,願我的遺憾與感謝,能化作溫柔的祝福,傳遞給曾為我守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