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芮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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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秋上午,買了一枝花
花瓣是柔軟的鵝黃,由疏到密
環抱秋天樣式的暖橘在中心
我數著她的枝節,想像如何修剪
才能使她端正直立在瓶中
於是騎自行車回家,花插在
提袋背風處,我輕輕讓她倚靠
一路上,有祕密在發酵
推開了晦澀的胸腔,先知的
視線在前方開路。因為護送這枝花
我已然比誰都清楚生命的任務
就是藝術的任務。在這逆風的路上
花突然斷了
我回頭,看見她躺在行道樹間
曝曬至褪色的落葉上
像一滴新鮮的顏料,有光澤
有重量,也像一件失敗的禮服
自暴自棄。難道這人工成就的美
也妄想著塵土?梶井基次郎想過
櫻花不可能美得那麼驚心動魄
除非樹下埋著屍首。抵禦形上學
使藝術更艱難、膠著,卻也更貼近
人的尺度。我的花拒絕
柔光布置的窗台,拒絕了觀賞的命運
寧願在完美的自然中,顯得邪惡、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