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自芬
今天，看見醫院的長廊掛出一排紅燈籠，忍不住眼眶溼潤……
歲末年終，流逝的春夏秋冬，有多少人在這醫療聖殿消失或重生呢？
廊下曾經有擺圓桌和椅子，恍惚間，好像看到2011年母親節，家人圍坐那裡討論媽媽病情的樣子。
那年2月11日車禍受傷，昏迷不醒的媽媽持續在照護病房躺著，不休息地睡眠。
我和妹妹在媽媽病榻旁，強顏歡笑，為媽媽慶祝媽媽缺席的母親節，康乃馨漸漸褪色……
媽媽在，媽媽又不在的情形持續了快三年；終於，2013年11月媽媽離開。
真快啊！一晃就十一年了。
前天我夢見媽媽，穿得漂漂亮亮，要參加蘭陽女高的朋友聚會。
她走錯路了，從花園餐廳又繞出來，我打開晶亮的有花飾的門：「入口在這裡啊！」
媽媽走進去，回頭看我一眼，開心地往前奔去。
從去年夢見媽媽在天上讀佛經以後，夢中的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或俯著臉全身泡在水裡、或哀傷地注視我、或母女倆在暗室兩側輪流切開關而總是沒有燈；也曾經，和媽媽錯身而過，金砂滿天的風中各自踏入歧途，成為陌生人……
天黑了，紅燈籠緩緩射出溫暖的光，一日勞苦歡笑已盡。當我回到家，我想舒舒服服地解開束縛，大聲唱歌，就像我夢見的媽媽那樣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