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子
露易要出國了。
露易的先生是美國人,來台念博士多年,攻讀學位以及異地生活之間實在有些不為人知的艱辛,露易的婚姻幾次面臨困頓,追根究柢與這些或多或少脫不了關係。她們不常碰面,不過碰面時候總是好像一下子就能忽視那些從未交代過的瑣事、直奔現下。她不信星座,但偶爾會偷偷稱之為天蠍與雙魚沉默的相互理解。
她們從高中持續至今看來深厚的友誼瀕臨危機過一次,那是她開始和莎莎熟起來的時候。大致是班際盃籃球賽期間,放學過後練球時常與莎莎照面,也不記得從什麼話題開頭,漸漸地發現除了運動,兩人在其他領域比如音樂書籍等等都有話聊。或許是這樣,即使籃球賽已過,空閒時候不同班級的莎莎仍然會過來找她,即使是短短的十分鐘,有時簡單說些話、有時遞給她長長的手寫信,那打中了嗜字如命的她,偶爾也開始與她書信往來。
某日莎莎提及寒假有個想參加的電影相關營隊,問她要不要一道,再找個朋友還可以湊成三人的早鳥優惠。於是下課時間她興沖沖走上樓,想邀約好像一陣子沒有共同出遊的露易。
「我不想和別人分享我的友誼。」露易沉默幾秒後這樣說。
她啞然,望著露易小小的遠去的背影,不大能確定發生了什麼事。
放學過後她頹喪地坐在學校的樓梯轉角。莎莎靜靜站在她面前,許久,不發一語,最末蹲下來,她以為莎莎想確認自己是否在流淚,沒有抬頭。莎莎接著端起她的臉,靠近,封住她的嘴。此時她眼前一片漆黑,開始隨著莎莎無主漂流,露易至此滯留在「朋友」那顆遙遠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