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珮珊
媽媽從來不保養也很少用化妝品,小時候只有在冬天見她抹百雀羚霜(古早保養品,藍色扁圓形鐵盒包裝)在手腳,口紅在還像是新品的時候就過期了。
多年前,出嫁前一晚,和媽媽兩人在飯店偌大的房間內,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都沒有睡意,只是逕自聊天著,大都是以前的舊事,甚至追溯到很小時候模糊的記憶。我從包包拿出預備的面膜,打算敷臉,媽媽起先說不用,我說:「這是您第一次嫁女兒也是唯一一次(我是獨生女),一定要美美的。」幫她弄好後,我自己也敷上,然後,靜靜地躺在她身旁床上,剛剛明明還聊得很快樂的氣氛,頓時安靜得竟憂傷起來。
我的手不由自主伸去握住媽媽的手,她嘟噥了一句,沒聽清楚,其實我很怕她哭,因為我也會哭,不知哪來的靈感,我冒出一句:「媽!您應該高興,終於可以把我這燙手山芋嫁掉了。」那畫面是:兩張白面具互看輕笑出來。是呀!叛逆的我老是惹她生氣,現在該輪到別人傷腦筋了。
那一夜,很長,也很短;母親第一次敷面膜,第一次嫁女兒,第N次有人說我們像姊妹。這是記憶中我最深刻的保養時光,和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