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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體香

2010/06/20 06:00

◎何美諭

我是從她的身上,才了解到原來美可以是一種嗅覺的占領。

她,只出現在我十六歲的那年。十六歲的我,蒼白孤獨,日子過得漫長而毫無意義,只有與她相處的時刻,才覺得生命值得存活。因為她很美,美到可以彩色我灰暗的世界。

她的美,美在舉手投足間一種嫻靜的溫婉;美在愉悅時銀鈴般的笑聲;最美於時而可聞,時而不可聞的清淡體香。

常有這樣的經驗,行走於路上,忽然襲來一陣花香,那香,像一絲長線,把原本如僵直偶人的身心給拉活了起來。於是貪饞地努力嗅聞,那香,卻消失無蹤。非得那樣無心、那樣不經意,那香味才又會吹襲過來。實在擾人啊!總想放棄一走了之,卻還是不捨地轉回頭,來來回回地徘徊,等那不經意,不經意飄來的一陣花香。真是引人心底一陣奇癢。

她的體香就是如此的一陣花香。

她的美,若只在舉手投足、朗朗笑聲,還不夠。她真正的美,在那股引人心底奇癢的體香。

為了讓自己的灰暗世界能持續彩色,我總是流連在她的身邊,任由那股清淡體香在心底翻滾不已、擾得我心神不寧。但,我總是遠遠地不敢靠近,怕一靠近就輕瀆了她的清幽。

對比於她,我不外是醜陋、卑微的。總覺得自己動作不夠自在,自己的笑聲不夠清朗。為了能夠更接近她,於是我開始學習她的舉手投足、銀鈴笑聲,然而,她的體香我學不來。

多想把這些美都留住,好讓我能時時複習。那些舉手投足或朗朗笑聲,可以輕易地用影音器材抓住,然而體香呢?

二十多年之後,在偶然的機會裡相遇,她的容顏明顯地從雪亮的清秀落入了遲暮的黯淡,然,體香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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