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啟余
幼稚園繽紛的球池邊,我們天鵝班都拿著一張白紙,聽老師說話。落地窗讓強烈的日光曬進來,全幅陰影,留滯老師臉上。但我不在乎老師的臉如何,她願意抱抱我就好了。我比較熟悉老師的手,在她懷裡,原來身體是這麼奇妙的東西。昏暗的心搏。微微的血的腥甜。胳臂像兩條藤蔓一樣組成的東西。當老師抱我,她隔絕一整個世界,再為我悄悄接上,遙遠、安穩,像晴空紡出了雲影,以致於當一瞬間被抱出球池,我以為會回去的。我們坐在堅固的大椅子上,長久以後,笑語聲慢慢停了,像鮮豔的塑膠球掉落,一個接著一個,終於是寂靜。寂靜是老師闔起了手掌,就已經準備好的。終於她吩咐我們,要畫出未來的志願。
什麼讓我是我?
什麼讓我們成為不一樣的人?
長久以後,才悄悄傳來了粗啞的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