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的檸檬
我要了一杯紅茶，你拿來檸檬
問我要不要加糖
．
我不喜歡加糖，但喜歡檸檬
在阿爾加維，我們坐在樹下喝茶
樹結滿了檸檬和鳥鳴
水太藍，你把一個檸檬扔進了大海
．
此刻，只有風坐在我的身旁
不停扯我的衣衫
樹葉喧譁，如波浪翻捲
我看見，一個檸檬向我漂來
．
整個大海
沒有加糖，只有檸檬
只有一個檸檬
在聖瑪麗婭醫院
從白色的被單中，你向我伸出一隻手
它修長，枯乾，塗著蔻丹的指甲
像梅花，把冬天的樹枝照耀
這些指甲，這些花，你一次次剪掉
又讓它們一次次怒放
．
它們，位於你生活和身體的邊緣
但總是這麼潔淨，這麼鮮豔
哪怕在這所
和國家一樣混亂的國家醫院
．
抓住你的手，感到褐色的血管隆起
血液蠕動，從紅色的指尖折返
記得你在書中說，在死亡的肉體中
指甲是最後腐爛的物質
■姚風，生於北京，後移居澳門。著有《寫在風的翅膀上》、《枯枝上的敵人》等中葡文詩集。譯著有《安德拉德詩選》等十餘部。曾獲柔剛詩歌獎、兩岸桂冠詩人獎，葡萄牙總統頒授聖地牙哥寶劍勳章。台北詩歌節活動「港澳地文誌」，邀請港澳兩地詩人進行文學和詩的對話，地點在水牛書店（台北市瑞安街222巷2號），時間為10月24日19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