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柯嘉智／感冒 － 紀念我不認識的詩人任航

圖◎michun

◎柯嘉智 圖◎michun

感冒的時候

適合一邊吃義美布丁

一邊為自己做出

真正的決定

．

比方說寫一首偉大的

關於失敗的詩

．

滾燙的

自以為諱莫如深

的語言彷彿新帆繃緊

它們抽搐

它們膨脹到會痛

自我港覺良好

隨時準備起錨

．

所到之處

皆是盡頭

．

風在深淵之前屏息

夢囈如墓園中的花朵

悄悄盛放

．

比方說放手一搏地

愛

或者死掉

．

假裝很勇敢

反正都已經

懦弱了這麼久

．

比方說在死掉之前

列好一長串

道歉和致謝

以及示愛的名單

．

排序是個問題

權重又該怎麼衡量呢

最難的是

大家早就改了名字

．

（明明有八百萬種死法

拜託不要因為鼻竇炎死掉好嗎

如果非得要淹死在

黃綠色的粘膿分泌物中

至少讓我和川普

一起看完第八十九屆的奧斯卡）

．

比方說認輸之前

盤點已經千瘡百孔的驕傲

確保牠抬起下巴我的

老天鵝啊依然悍拒協商

確保牠的市場價格

由於供給始終遠高於需求

繼續遭到貶抑

．

（至於價值

沒有人願意承認

在反覆折舊以致毫無效益殘留之後

已然變成一個

大伙兒早晚複誦的

髒字眼）

．

比方說

遞出辭呈之前

（參考一下維基百科的範本）

．

為啟蒙你

的鍛鍊你

的羞辱你

的曲解你

的始終陪伴著

不離不棄的一切

深深頂禮

．

比方說

繼續苟活並且犯錯

．

不管時代最好或最壞

竄改的初衷面目模糊

山寨版的願景在遠方閃耀

．

（畢竟還有義美布丁）

．

在唾沫乾掉以前

所有離經叛道的詩人

撕下過期的標籤

抽了號碼牌

默默排隊

（以無人察覺的奉獻姿態）

跳樓身亡之後

．

乖乖地

吞下退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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