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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婦之家】閒味的下午

2017/07/30 06:00

@藍苓

暴雨洗城,午後餐廳落地窗內,有著二十年交情的妳們,啜飲水果茶閒聊近況,突然有人說了一句:「退休後要做有香味的閒人,有書香咖啡香,最重要的是要有『閒味』。」

女人五十,依舊日日奔跑於工作與家庭的滾輪上,一刻不得閒。職場上苦勞多年在老闆面前彷彿隱形,還得忍受年輕同事投來嫌棄歐巴桑之眼光;家務沒能少做,一日二餐必須準時上桌,並備好午餐便當;擔憂孩子們的大學、謀職是否順利?能否適應社會新鮮人角色?有沒有遇見好上司?好不容易結束漫漫長日,氣力放盡終能躺在柔軟床舖,然而更年期失眠使人輾轉反側,明明很累卻怎樣都睡不著,安慰自己閉眼即休息,又想著睡不好會造成這病那病,更加焦慮。天明拖著疲憊的身子混沌醒來,新一天戰鬥又來了。

「閒味」是什麼?能全然放空,沒有長長的待辦事項、家用雜貨採購清單,手機不響沒人吵,無需憂心子女的工作與愛情,將惹人生厭有著老人臭的配偶丟到一旁。能夠隨性安靜的逛逛書店,可以到咖啡館愜意喝杯咖啡,晚上失眠也無所謂,不會有人掃興叨念:「太浪費了!回家泡三合一咖啡就好。」終於能去line群組廣傳的那家號稱氣氛絕佳書屋,花一百元飲料費就可看一整天書,各式飲料喝到飽。沒有需要趕赴之處,不用奔回家做飯,沉浸書香、咖啡香,充滿閒情逸致的有香味閒人。

餐廳隔壁桌也坐著一群中年女人,衣著看似隨意其實講究,畫著淡妝,有人戴著雅致的珍珠項鍊,圓潤有光。她們不停地自拍合照,閒聊著「我兒今年要去念耶魯」、「暑假要跟著藝術課老師到歐洲看美術館,已經去第五次了」、「到誰家老公開的醫美診所雷射除斑」、「最近捐款學校五十萬」……諸如此類的話題。

有別她們,總是一身樸素輕簡,脂粉未施的妳們,活到一定年紀清楚明白自己身處社會金字塔廣大的這端,也不多癡心妄想,頂多開開玩笑:「要是有張大立光股票該多好!」沒有富爸爸,也無銀湯匙。離鄉背井,隻身在城市拼搏,從零開始,找伴成家,生養小孩。縱然只是一輩子無 名螻蟻般的上班族,仍日復一日騎車擠捷運轉公車勤奮去工作,下班即使疲累,依然鑽進使人厭世指數破表的高溫油煙噪音廚房,準時餵飽一家人。盡心教養孩子,使之獨立自主,長大沒有成為爸寶媽寶,為這樣平凡不起眼但是盡責的自己感到自豪滿意。擁有幾個老友,在為人生戰鬥累乏之際,適時為彼此遞上擦汗毛巾,拍肩鼓勵打氣。

大雨乍歇,陽光露臉,窗外的老榕茂盛綠葉在雨後斜陽下閃爍熠熠金光,碧綠燦爛,妳們不約而同讚嘆此番景致,細細品嘗著此刻的「閒味」。即使青春不再,俗事纏身,妳們依然保有熱愛生活的初心。一個難得的閒味下午,就像白色小艇輕輕划過廣大如鏡的湛藍寧靜湖面,泛起一圈圈愉悅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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