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東北邊】賴香吟／ 機場，再見

◎賴香吟

◎賴香吟

以前柏林分成東與西，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來柏林的觀光客也幾乎人人要問哪邊是東、哪邊是西？既然是東與西，不少公共設施都有兩份，車站如此，大學如此，音樂廳、動物園也如此。

機場亦有兩處。除去歇業的坦伯霍夫（Tempelhof）機場不提，冷戰柏林門戶，東有舍恩菲德（Schönefeld），西有泰格爾（Tegel）。前者台灣旅客雖不熟悉，但未來柏林新機場就在附近。後者在圍牆倒塌後躍為主要國際航站，隨著造訪柏林旅客愈來愈多，這個機場的運量數，就算不在全德前三名，至少也是前五名，但它的面積卻與高容量極不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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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硬體來說，這個半世紀前興建的航站，早已無法因應航空業的新發展，也消化不了全球化的人流。極短距的報到與安檢、陽春的行李轉盤，固然有方便之處，但空間實在不敷使用，候機室常如車廂擁擠，輕鬆站著都難，遑論坐下來。

這樣的局面之所以拖著，是因為自德國統一以來，在柏林興建大型國際機場的提案一直在規畫、進行中，這使得泰格爾機場沒有理由擴建。偏偏新機場工程一延再延，泰格爾只能如老牛拖車繼續運作，面對利用人數爆增，別談商場、餐飲服務，就連地勤作業與交通動線也只勉強以貨櫃屋般的簡便設施來因應；每逢旅遊旺季，進出泰格爾機場簡直一場災難。

不過，再怎麼上不了枱面，這機場仍有令人留戀之處。它離市區非常近，如同松山機場之於台北，羽田機場之於東京。如果你問柏林人打算拿這機場怎麼辦，除了受飛機噪音汙染的區域，多數人其實希望它能被保留、繼續使用。

世事難料，今年是許多計畫全盤打翻的一年。疫情以來，騰燒的泰格爾機場急降溫，利用人數銳減為之前的百分之一，近日營運方因無力負擔運營費用，申請自六月起關閉機場兩個月。

如此一來，即使疫情樂觀，機場重開已是八月，屆時，很有可能由原定十月啟用的新機場提前上陣；疫情不退的話，泰格爾也可能繼續關閉，就此滑向十月終點。

泰格爾，再見。雖然我是希望機場關閉的那一方，但絕未預料到會在這樣匆匆散會的狀態，與它說再見。新的布蘭登堡國際機場，十年磨一劍，屢屢延期曾使它成為笑話，好不容易來到劍出鞘的時刻，卻逢上這般時勢，真是哭笑不得。●

■【東北邊】隔週週一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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