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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走向一個理想社會（下）
◎王丹
◎王丹
繼續上週專欄內容，介紹以色列著名政治哲學家、倫理學家阿維賽．馬格利特（Avishai Margalit，1939-）《The Decent Society》一書中，關於如何走向一個理想社會的論述。
在這本書中，馬格利特特別強調了「社會共識」對於一個理想社會的重要性。他之所以主張我們不僅要考慮自己的權利，更要關心其他人的權利，除了正義之外，也是為了「共識」。社會的進步，只有在「社會共識」的基礎上才更有可能。而這樣的共識要如何形成呢？僅僅靠啟蒙，討論和教育顯然是不夠的，真正可以凝聚共識的，就是行動。其實，所有的政治都應當體現為行動，所有走向理想社會的努力，也只有經過行動才有可能。這是包括漢娜．鄂蘭在內的很多當代政治哲學家一再強調的，馬格利特顯然也認同這一點。正因為如此，掌握話語權的人，例如知識份子，很重要的一個工作，就是通過自己的言行，去推動社會共識的形成。馬格利特的這個觀點給我個人的啟發非常重大，它讓我知道了，為了一個理想社會的實現，什麼才是有意義的工作，以及意義何在。
正如我在本文開頭介紹的，馬格利特是一個倫理學家，也是一個政治哲學家，而他的長處，就是從倫理的角度討論政治哲學。過去我們都把「道德」和「倫理」這兩個不同的概念混為一談，因而認為那是對於聖人的要求。其實，「倫理」不是「道德」，而是對普通人如何在社會中生存的基本要求。榮譽和羞辱，這些概念過去屬於倫理學的範疇，我們往往傾向於從道德和教育等層面去思考；而本書提醒我們的是，我們要如何通過制度建設，來推進社會的道德和倫理水平。所以他特別強調自由市場對人的羞辱，認為必須改變我們目前主流的經濟體系中存在的那些「羞辱」人的因素，例如「重視貧困，無家可歸，剝削，惡劣工作環境，得不到教育和健保」等等問題。只有讓制度更公正，才能讓人不受到「羞辱」。而不受到羞辱，是保持人的尊嚴和榮譽的重要基礎。我不知道我的理解是否正確，但我在馬格利特的表述中，隱隱體會到一種思路，那就是：在一個社會中，只有具體讓個人真正地具備榮譽感，他的自尊心得到充分的保護，這樣的社會，才有可能成為相對來說更加理想的社會。
正因為如此，本書的核心概念是「羞辱」。馬格利特討論的問題包括：什麼是羞辱？羞辱為何是一種傷害？相互羞辱造成什麼樣的社會惡果？羞辱有哪些表現形式？以及我們要如何消除羞辱？而我們要問自己的是：我們平時，有注意到「羞辱」這件事的發生嗎？
馬格利特在書中提出的討論之所以重要，第一是因為「公正」本來就是我們現在的社會制度主打的訴求，更是現實生活中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建設一個「正派社會」，減少制度對人的羞辱，才能有真正的公正可言。第二是因為，如果我們認為社會的最終追求是人的自由，那麼這樣的自由，首先應當建立在自尊的基礎上，如果我們對自己沒有榮譽感的要求，那樣的自由就會走向邪惡的道路。
所以馬格利特的論述，從兩個層面上，可以加深我們對於理想社會的認識，一個是社會層面，一個是個人層面。
有西方學者指出，這本書，是自羅爾斯的《正義論》之後，最重要的一部有關社會正義的著作。對於很多有追求社會正義的理想的年輕人來說，這是一部不能錯過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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