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地下室錄音】陳柏煜／少女與泉水

◎陳柏煜

◎陳柏煜

綺林碧對銀色水龍頭祈禱，傾瀉而下的水柱打在她渾圓的腳趾，有別於落在磁磚上，發出柔韌的聲音。（安格爾的《泉》：少女與泉水都是陰性的。）一分鐘後，她又打開洗手台的水，善意提醒地再按一次門鈴。熱水沒有送來，已經是第三日了，綺林碧決定不再等待果陀。她裸身大步跑出浴室，氣沖沖地到陽台上查看熱水器。她又打開了廚房的水，感覺絕望在她的腹部如三個打開的水龍頭流淌著。換了電池，甚至用力敲擊，仍無法打動守衛在陽台上的盔甲騎士。綺林碧蹲下來，將眼睛湊近盔甲的縫隙，只見一隻小小的黑色蠑螈在裡面睡著了，喉頭傳出「熵、熵、熵、熵」。

「要上去嗎？」打給畢安卡，我人已經在電梯裡。我想給深夜加班的畢安卡一個驚喜，於是擅自跑到高塔的底下。只要按對鈕，任何人都能使電梯如頭髮性感地垂降。「電梯關門」，一名不願露臉的女士說。這時電話通了，但電梯裡訊號差強人意將畢安卡剪成立體派碎片。電梯裡，我還不知道，是畢安卡將給我驚喜。深夜辦公室，畢安卡搭乘旋轉椅，塗口紅、戴假髮，宛若天使的她扭開大小喇叭；是不是這場派對用光了綺林碧三天的熱水，仍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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