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吳俞萱／致命

◎吳俞萱

◎吳俞萱

．

那天張耳說，在秘魯

半夜驚醒，喘

不過氣。太稀薄了

那裡的空氣

．

剛才我忽然醒來，有一點塌陷的滿月

在我左肩11點鐘的方向

Joan Didion抽掉我的氧氣，我需要

非常大力想她，才有辦法

不被她勒住

．

首先，我要擺脫她在照片中的眼神

一些看向鏡頭的，沒有穿上什麼

完全不在乎鬆弛的精神流出來

不試圖佯裝：我比我看起來的更好。

真正致命的，還是我看向她而她

看向別處的目光

它讓我知道她在場的方式並沒有不同

．

有沒有人從外面看她

她都在裡面

．

然後，我必須忘記

她丈夫在餐桌上抬起左手，一動不動

她從椅背抱起他，握住拳頭――

毫無打算

在雙手交疊，向後

規律按壓丈夫肚子的那一點空隙

留給慌亂和恐懼

．

迎向墜落的時候，她把裡面

全部拋下

這是她看起來疏離的原因

．

她太投入了

．

救不活的，她放進句子裡

呼氣呼氣呼氣

喘不過來也要灌飽她和他們之間

慢慢膨脹且又快速塌陷的

命運的身體

．

於是，她那麼乾癟

別向他處的目光還在搜尋

落難的下一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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