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極短篇】 李奕樵／沒有文明的美好世界

◎李奕樵

◎李奕樵

如同21世紀初期社群網站演變所揭示，資本家與消費者們都發現文字是多餘的──他們反而訝異人類怎能忍受這種妥協手段多年。文字花費過多的時間學習，不像語言般貼近本能。用它來思考推論只是乍看之下方便，卻又常常不如真正抽象的符號系統精準，何況宇宙的知識早就不是廉價的邏輯學系統可以承載的了，AI兼具直覺與縝密的特性，在生物化學、天文學，與理論物理上都比人類專家更像一個人類專家。讓多數人學習文字是種系統性浪費：人們凝視彼此雙眼，陳述難度適中的知識，旅遊、舞蹈並歌唱。少了文字幻象，人民聚焦在彼此真實生活的世界，不自尋煩惱，統治者們也更開心了。藝術家依然能用幾何符號在小學教授透視圖，統計學家們也還是能念出那些希臘字母的發音，對，世界沒有打算消滅文字，只是，大部分文字不再被需要了。人們漫步在優雅的商業區，沒有愚蠢繁複的文字招牌，只有高貴的品牌標誌。腦機介面會在人們的腦中以既非語言也非文字的方式，讓人們知道這間店販售美味的剛出爐麵包、歌唱的社交場所、賽博格裝置的維修服務。博物館內展出一個空蕩的書架，人們不用在上頭擠壓彼此。生命變得如此美好，勞動，榮耀神祕的物質循環，然後在氮氣艙內安詳睡去。不留下任何文字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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