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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黃昱嘉/無限的遊戲

2023/04/17 05:30

◎黃昱嘉

◎黃昱嘉

不知何時開始,我著迷於頂尖運動員私底下的影像紀錄,原因無他:他們全都有最強的爭勝心。似乎如此,要成為頂尖,不能只是在運動場磨練技藝至頂峰;那些休息室的打賭,或受訪時的玩笑,他們也較真求勝。

一切起源,或許是那幅至今仍時不時浮現的畫面:國小三年級,實習老師設計的分組搶答遊戲,我搶第一個舉手。老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板積分,決定點另一位舉手比較慢的同學。

幾次之後,我就在座位上哭了。幼時的我,不能理解為什麼努力卻被刻意忽視。

記憶裡相似的故事驚人地多:英文課,老師要全班分隊競賽,比的是句子重組──每隊造一個句子,做成字卡,背面黏上磁鐵。屆時兩隊上台,在黑板上比誰更快重組出敵隊的句子。

我熬夜查字典,想找出最艱澀的單字,又受惠國小英語補習班而懂得更複雜的分詞構句。老師看同學在台上組不出句子,便要我上去組好後朗讀出來。一個單字 magazine(雜誌)我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發音。「看吧。自己寫的,自己也不會念。」老師冷冷地說,大約是覺得我的銳氣太盛。

是從什麼時候厭倦競爭的呢?

小時候的我極其好勝,不論任何比賽都非贏不可──也因此有點討人厭,我知道──就連跟妹妹胡亂約定,比誰能背出更多哈利波特的咒語,輸了也要懊悔生悶氣好一陣子。

年歲漸大,卻開始遠離比賽。高中時,我盡可能避免體育競技。老師訂下一千六的標準是十分鐘,許多同學追求卓越,力求七分鐘跑完;我和幾位朋友一面聊天,一面配速,最後一百公尺衝刺,剛好十分鐘壓線。並不是我痛恨運動;恰恰相反,我愛好運動,只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贏。

厭倦競賽,也可能單純只是怕輸嗎?

遺落那個認真求勝的自己,像是丟失了童年的一部分。

所以,我開始近乎執念地,尋找那些全心全意投入一件事的人們。我羨慕那些維持著強烈競爭心的運動員。像活在一個永遠不用長大的夢,少年王道漫畫之實踐,跳脫現實的平行時空。

然而,運動員有的或許不只是競爭心,還有幽微的暗潮與不定的伏流。

我們太輕易將體育競賽與熱情連結,看的往往不只比分獎盃,更是爭勝過程的純粹。我們讚揚在賽場上保持冷靜、宛如機械般穩定的人們,那些即使面對痛苦也不顯露一絲情緒的人們。「運動家精神」竟也偶爾成為情勒話術。拿下四座大滿貫的大坂直美,因憂鬱症不願接受賽後訪問,遭致各方批評,最終選擇中途退賽。擁有史上最多面奧運金牌的菲爾普斯,曾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到五天,不吃不睡,只想去死。

即使如此,當被問到「如何成功」,菲爾普斯依然回答:認真訓練,永不放棄。

有時人們會說,總是如此。取得成就,必須得有犧牲。

但或許,這並不需要是一個代價的問題。如同國小三年級的我並不清楚,很多競賽,並不是讓人贏的。永不放棄的潛台詞是「撐到終點」,而這可能正是暗潮隱密的源頭。

如今,比起競賽我更傾向創造;比起勝利,我更傾向延續。人幫競賽設計了規則與終點,然而世界並非如此設計;世界是無限的遊戲。這一秒的活,是為了走向下一秒的活。無須意義,也無須結束。不生不滅,成住壞空的反面是永恆。

玩遊戲只是為了繼續玩遊戲。我告訴在座位上哭的自己:我們繼續玩,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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