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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謝文賢／你以後一定會為了這樣的事情數落孩子。
◎謝文賢
◎謝文賢
與妻同時起床，她占了廁所，我便離開房間，到孩子的浴室盥洗。走近洗手台，一眼便看見孩子的牙膏躺在鏡台上。
那是一隻非常醜的牙膏，像是被幾輛車輾過的一條魚，或者，從十二樓摔落的一顆番茄，從管身扭擰的狀況，你完全分不清這孩子擠牙膏的習慣在哪裡。
在管口的位置，溢出了大量薄荷綠色的流膏，有些已經淌在鏡台面上，靠近管脖子的地方顏色更深些，都是之前流出，早已凝固的。新的舊的膏糊一層疊過一層，前浪後浪一起死在沙灘上，豐饒富庶，歷史模糊。
就一個人用的牙膏，看起來像是每天有八個人同時使用，你簡直要懷疑他怎麼還能從那出口擠得出牙膏來。
管身上有個扭曲的人像，笑容很開，牙齒很白，彷彿他一點也不介意這樣的事。
刷過牙、洗過臉、尿過尿，正要走，想了一想，幫他拿下來沖洗一番。
邊洗邊想，年少不羈，你以後一定會為了這樣的事情數落你的孩子。
走回房裡，妻已經梳洗完畢，向她抱怨孩子牙膏的事，她笑一笑說，就自己生的啊！
就是那一刻，像退潮露出的海岸線一般，我陡然想起，很小的時候，母親也向我講過類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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