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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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去台東

2006/02/09 06:00

◎黃春明

才幾天前,因為過了一個年就得說是去年底了,確切的日期是,1月21日到23日這三天。很幸運地碰到這三天都是好天氣,溫度都在18到24度之間,不過這好像只有台東才有的冬天,在這同時的東北部是下雨的濕冷天氣。這三天,我拚老命開車載老婆奧巴桑小姐,經由蘇花公路,再由花東縱谷九號線,開到台東去遊玩。

我這一趟的家庭公關,看她回來後樂得處處給親戚朋友打電話,現她花東之旅的快樂與幸福──幸福?大概是老伴捨老命親自開車載她外出遊山玩水吧。看樣子我又有三個月的本錢,可以不管他們為自己的工作揮撒時間去了。好在有這麼一趟天公作美的時日,不然過不了年就被休了也說不定。這裡我得了一相見恨晚的心得:男人啊,工作再怎麼忙,事業再怎麼大,絕不能拿來當著沒有時間給家裡的理由,家室也是事業和工作的一部分,千萬不可疏忽。這不算什麼道理,只要有一點點年紀的人都會知道,而我卻大器晚成,到一大把年紀才悟到。除了用大器晚成安慰自己,還有一句可以讓自己不必太自責:「活到老學到老」嘛。

其實,台東於我並不陌生,三年前我還在改制之前的台東師院,當過一年的駐校作家和某研究所的老師,每星期都有課,所以這一趟算是不折不扣的舊地重遊,但是我還是發現不少我以前不曾認識的平常事。到了台東第二天,陽光普照,就近的東海岸是最好的去處,我個人也特別喜歡到海邊,就去那兒什麼都不想,單就發呆都值得。我們先到烏石鼻去吃現撈現殺現下肚的海鮮之後,一邊走路一邊聊到海邊,聊烏石鼻這個小地名;開始是我的國語不好,被聽成污屎鼻,我一解釋,心一急又懊惱,竟然一時也忘了真正的名稱,我用閩南語、國語前前後後說過挖鼻屎、烏鼻屎……還做了用手指頭挖鼻孔的動作,管它是烏鼻石或是挖屎鼻,反正我知道在什麼地方,能到就是了。到了之後,才證實我一開始的時候就說對了,是「烏石鼻」。

在那美麗的岩岸看大海激起來爆開的浪花,到成了一道一道小彩虹消失的一再重複情形,真不知道此時此刻,我們還需要說什麼?離此不遠的地方,在狹窄的岩岸還有一道約一、二十公尺寬的石礫灘,靠山一邊的下方雜草,上方斜坡上是一片小灌木林,銀合歡最多。石礫灘上可能堆集過不少漂流過來的垃圾和漂流木;垃圾被清理了,大的漂流木,原住民的年輕藝術家,他們會撿去化成雕塑品,或是做成景觀藝術的成材;這類作品在沿海的景點處處可見,表現得巧妙天成。不過我要說的是,留在石礫灘上被堆集成一股不成材的零碎斷殘的漂流枝椏,約有二、三十公尺長,有一端已點火燃燒。因為風大看不到冒煙,也看不到火燄,但靠近一看,才看到燒著成炭火的火紅,由底部慢慢往另一端暈開。讓我一時不解的是,為什麼火不點在風頭的另一端,而正好是相反?想了一下,我才知道我的懷疑只是一般的常識而已,在風尾點火才是生活的智慧。為什麼呢?在風頭點火,那一堆柴火很快就可以燒完,可是火燒得快,會形成火星散飛,變成星火燒著了臨近的雜草,殃及斜坡上的銀合歡等等。在一排柴堆的風尾點火,因為有風、火不會熄,其實火可以逆向暈開悶燒到頭;不引起星火,哪會燎原呢?這是那裡原住民的傑作,他們卻認為這沒什麼。

綠島上達悟族的男士穿丁字褲,他們經常手拿魚叉繞島,一看岩礁附近有魚的蹤影,即可下水鏢魚。如果穿西裝褲,等你脫褲子下去,魚蹤渺渺,上來說不定也找不到褲子了。不要以為穿西裝褲比穿丁字褲高級,至少穿丁字褲的不會比穿西裝褲的下流吧。 ●


夢中旅店

◎陳雪

旅店大門正在裝修,我從偏門走出去,手裡提著一個百貨公司的紙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呢?)沿著街邊走,要去搭地鐵,那些在電影裡再熟悉不過的街道,感覺上不時就會有古惑仔衝出來,是香港吧!我站在街邊發呆,怎麼跑到這裡來啦!突然一輛計程車在面前停下,一個長得像任達華的男人打開車門大叫我的名字, 「快上車!」我還沒搞懂發生什麼事便被拉上了車,「找了你好久啊!」男人說。這男人說著粵語但我都聽懂了,「大半年都在找你,終於給我找著了。」車子在馬路上東奔西竄,嘎吱猛地停下,男人抓著我的手下了車,快步走上狹窄黑暗的樓梯直上三樓,「快樂賓館」,穿著汗衫頭半禿的中年男子給了男人一把鑰匙,房號是302,房間在走道底端,男人在前面快步疾走,我在後頭跟隨(心裡的困惑一直揮之不去,這個男人是誰呢?我認識他嗎?),不時聽見兩側房裡傳來女人悶喊與呻吟,這裡是那種專門給應召女做生意的色情賓館吧!男人打開門將我拉了進去。

男人脫下身上的外套跟襯衫,嘴裡還不斷嘀咕著,「那次不告而別是因為被追殺了啦!媽的阿飛那個場子給我惹了大禍,但你也真是的,我不找你,你可以找我啊!」男人一把將我推倒在床舖上開始吻我的嘴,「先生你認錯人了吧!」我低喊,「你在講什麼啊!我自己的女人我還認不出來嗎?我找了你好久。」男人悶聲吼著。

這時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下半身圍著毛巾裸著上身矮胖的男人摟著一個瘦巴巴光溜溜的女人走了出來,「你們在幹嘛!」瘦女人尖叫起來。

「媽的走錯房啦!」男人拉著我的手快快逃離了那個房間,「剛才那間是301」,男人望著房上的號碼牌嘀咕,「真邪門,剛才進門前確認過了是302沒錯啊!」這時另一個房門自動打開了。

我們並肩坐在床舖上,「你這半年都去哪了?說說看啊!我她媽的把整個九龍都翻遍了也找不到你。」男人蓄著鬍渣的臉好面熟,但不是因為認識,是因為那在電影裡出現過很多次啊!「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我急忙辯駁。「少她媽的給我胡扯。」男人作勢要打我卻又開始脫我的衣服,「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男人把啃咬著我的脖子,這時我轉頭看見床舖旁邊有個透明的大水箱,裡面有個長髮赤裸的女人瞪大著眼睛看著我。我開始尖叫。

女人從水箱裡爬起來,濕漉漉的身體豐滿美麗,她甩甩長髮水珠四下飛濺,「你誰啊!」男人驚看著這妖獸般美艷的女子鬼怪般地爬到床上,嘴裡罵著粗話卻忍不住縮了身體,女人碩大的乳房沉甸甸地晃動,「你終於來了。」女人的聲音像是故障的電視機那樣顫動斷裂,我不知自己為何往她走去,女人將我的頭按在她的胸乳上大力地揉蹭。

男人從背後欺身摟住了我,我們三人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粘著,男人與女人用手用嘴唇以不同的方式碰觸刺激著我的身體,我突然想起這一定是在做夢,不對不對,我這時不該在香港而是應該在台北,我的愛人正在家裡等我跟她一起吃水餃呢!「不行,別玩了。我要回家做晚飯。」我用力推開這兩個人,「怎啦!你不是最愛玩嗎?這個很刺激喔!」霎時男人女人都赤裸著,身上瀰漫的體味濃郁而刺鼻。

「我的愛人還在等我呢!」我微笑說,我知道這是夢,這次我可沒有被騙走。 ●


數位新年

◎平路

生平第一次, 沒有父親的新年。

往年,父親的書房裡,他總在我身邊教。我研墨、寫毛筆,一筆一畫寫春聯、寫祖先牌位。小時候,他拿著我的手寫,後來,他站在旁邊念叨。忙年忙年,從來是他忙著張羅,那時候規矩可大了;這幾年,他倚在床上繼續指揮:怎麼把紅紙黏上筷子,筷子插在白饅頭上。香爐、紅燭、金紙,擺供的用品,向來一件也不能夠少。

我們家,原本是為了父親過年,原本是圍著父親過年。

這一陣想著就慌,沒有了父親,怎麼過年?── 其實是愈接近過年愈覺得慌張,我真不知道今年該怎麼過年。●

父親是年後一個月走的。

快一年了,我仍然停留在某種迷糊的狀態。或者應該說,迷糊著才是最容易的狀態。

有,還是沒有?在,還是不在?……心裡有所感的時刻,似乎都可以感覺到他,總覺得父親在不遠的地方望著我。有時是在翱翔的狀態,近了、又遠了;那麼遠,卻又那麼近。

欲祭疑親在,我怎麼辦?不是牌位,又怎麼會是香爐前的一雙筷子?就好像我一直不喜歡骨灰罈,抱著,覺得冰冷,那不是,不是我手腳溫暖的父親。●

迷糊著打開電腦,打開存在電腦記憶體裡的相簿。

都是父親的相片,我自己用數位相機拍的照:試試用手,手指碰觸著螢光幕,竟然,這一秒,竟然能夠感覺到從手指傳來的熱度。螢光幕上,眸子中間透出了光亮。一小圈圓圓的光點,他祥和的眼睛啊,傳遞了好多不必言說就知道的心意。

也可以用滑鼠慢慢地挪移:衣服的細褶,臉上的黑痣,突出筋脈的頸子,還有摸起來應該是,啊,他像絲一樣柔順的銀髮。滑鼠點著,放大縮小:他習慣坐上去的椅子,門旁邊的扶手,畫框裡瘦金體的字,還有照片中央穿著棗紅色毛衣的父親。

電腦前面,點選我自己拍的照片,這一瞬,總算一切如昨。●

拉近又推遠,反反覆覆,讓它自動播放。一張一張輪流,照片停在螢光幕上,每一張停留幾秒鐘……那是前年光景……這是去年,正是去年過年,父親臉上露出健康的紅潤……他興致濃,提起還沒有做的一些事,牆上貼著「恭賀新禧」的紅紙,竟然是他最後一個新年。

癡守著螢幕,我與母親絮絮叨叨地在說話,歎著父親走了,家就散了……原來,那時候是,最後的一個新年。

說著,母女倆四目相對,當下也愈發迷糊起來:面對一台電腦,今年,這也叫做過年?原來父親忘了,教過好多過年的規矩,就是沒教,怎麼過一個沒有他在的新年。●


瓊拜雅

◎賴香吟

瓊拜雅年代說來已經退得太遠, 更準確點說,瓊拜雅本不至於在記憶裡占下明顯位置,如果不是曾經有個男孩,經常對她唱起瓊拜雅的緣故。

與男孩緣分說來很淺,符合青春光景的畫面,也只是幾幕掠過而已。等在課堂窗外的某個人,陽春飯館,不牽手的散步,河堤的眺望。男孩說話咬字清楚而沉穩,或是大了幾歲的緣故,從談戀愛到打算工作,都不若同儕浮躁,就連唱起瓊拜雅,神情亦有自負,因為他知道自己歌聲是動人的。

〈Donna Donna〉,〈Where Have All theFlowers Gone〉,瓊拜雅真能使時光倒流,讓人想起成天望著雲朵變化,沙漏般等光陰走過的歲月,也讓人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旋律,竟在那麼久之前就已聽熟了,在渾然不知於革命、理想、嬉皮的時候,音樂如魔毯包裹著她潛入了時空的縫隙,將某些連她自己幾乎都已全然遺忘的形貌、情緒、氣味,原封不動保留在那裡了。

因著這段機緣,某些夜裡,她重聽了瓊拜雅,淡靜的嗓音把憤怒和悲哀一起唱出來。在那個台灣剛巧也開始為改革、左派、示威而激昂的年代裡,這些音樂不僅沒有褪色,而是更傳奇了。鮑伯狄倫沙啞的聲音,足以召喚她以及其他更多人,在不相同的時代,繼續做著相同的夢。然而,重聽瓊拜雅,卻使她掉進心中某個角落,彷彿時事經年,回首詫然一驚,怎麼這角落還空在這裡?長大,看似熱熱鬧鬧了,不過是繞路走過而已。

她沒問過男孩為何喜歡瓊拜雅,她也不確定瓊拜雅之於男孩是什麼。某個晚上,在河堤,男孩唱〈Imagine〉,你可以說我是那愛做夢的人,但我不是唯一的一個。

男孩的夢是當上外交官,他興致地說,畢業後很快就會去參加外交人員特考。接著,他無比輕柔唱起那首〈Diamonds andRust〉,她之前從來沒有細心聽懂的嚼舌的詞,忽然之間明白了:「你說你並不念舊╱那麼請給我另一個說詞吧╱既然你那樣善於使用言詞╱善於使一切模糊不清╱而現在我正需要那樣的曖昧╱過去的一切都太清晰了── 」她心情陡沉下來,竟是這樣的一首歌嗎?過去一切都太清晰了;她想起自己的心事,是的,眼前不過是一段逃躲,讓瓊拜雅在這裡登場實在是太不相襯的真摯了。

宛如很多年後日劇流行的對白,她鼓起勇氣對男孩說:我另有心上人了。

男孩紳士地告別了,也許他真的能夠成為一個很好的外交人員。當然,那時候,他們未必明白台灣外交真正的現實,就像一些過去故事所塑造出來穿軍服的英挺少年,男孩對於外交的華服想像恐怕有著舊時代所灌輸的浪漫殘留吧。

花兒都到哪裡去了,往事早就離我們很遠很遠了。行旅外地,在某個城市餐館裡,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儘管她已不能清楚記起名字,但那聲音應該是不會錯的;做為廣播主持人的他,正言詞清爽地進行著訪談。終了,他還是播了瓊拜雅,然而,這次,歌是唱對了:十年前我為你買了袖扣,你也為我買了點什麼,我們都明白,回憶將帶給我們什麼,Diamonds andRust。


那是什麼

◎廖鴻基

記得是二月的某天凌晨兩點,從花蓮港航行出海。

這是一艘9.5噸的小漁船,船尾載兩簍延繩釣餌鉤,船上只有掌舵的船長和我倆人。我們將航行到立霧溪河口,趕在黎明前下鉤,捕抓紅目鰱。

這種紅鮮鮮的魚,白日潛伏至一百米水深處,天黑時,魚群上浮至三、四十米水域索食。尤其黎明破曉前,是捕獲這種魚的好時機。

轉出港堤,船隻漸漸脫離港區黃濛濛霧燈。每次夜航,剛離了港區這時,特別感覺恍惚和不適。像是遠行走到門口,回首是溫暖平靜的家燈,前頭面對的是無底的洶湧和未知的暗茫。

還好,這樣的依戀情緒,常常只是片刻。當船隻邁入渺茫的黑暗裡之後,很快的,心情便能融入這片湧晃不息的夜世界。

月亮已經隱入西天山頭,夜空清朗,星辰獨占。好天氣時,我們常開玩笑說,海上的夜空很「髒」── 星辰燦爛繁複,立體交疊,黑絲絨樣的夜空層次鮮明:亮一點的感覺低垂,暈一點的鋪成天頂雲絮,之間,每個亮度都各自形成高高低低的片層。千層萬層密密麻麻,隨甲板的湧動時近時遠。

北北東航向,船頭破浪嚄嚄。自兩舷流向船尾,船邊拖出一閃即逝的點點螢光,像是一群群不停舞向船尾的螢火蟲,也像是近在身邊流轉的星斗。我曉得,那是夜光蟲被船行搔擾而發出抗議似的螢光亮點。

海有多深,夜有多暗,孤舟夜航到底多麼孤獨?其實熱鬧得很,船隻融溶在這天圓海圓亮晶晶的海洋夜世界裡。

遠遠望見奇萊鼻燈塔的閃光後不久。「那是什麼?」船長忽然指著船頭。

應該是看見什麼了,或確是出現什麼異象,這位老船長海上一向寡言,跟了他幾年,除非必要的作業命令,數個小時海上流程,不曾聽他多講沒必要的一個字句。

當我應聲看過去時,船頭一點鐘方位,距離至少五浬,仰角約十五度,低空懸垂著一棵火樹。

橘色火花紛飛,散漫著向海面緩緩飄落。

像慢動作,像倒置的煙火;但又沒煙火那樣繽紛多彩,那樣輻散規律,也不像煙火乍開乍逝急促短暫。

「也許什麼爆炸了……」我直接反應這麼認為。但是,沒聽到爆炸聲。

應該不是流星或殞石,這些外太空來訪的不速之客,通常如砲彈快速,沒什麼閒情逸致在夜空裡天女散花。

「可能飛機失事。」船長這麼認為。

凌晨兩點多?不可能是國內班機,沿海好像也沒聽說過什麼國際航線。

「看新聞,明天看新聞就有。」船長堅持他的看法。

繼續向下飄零,前端火花落下海面,後頭的繼續飄搖跟上……總共大約歷時三分多鐘,整棵火樹才沉靜緩緩地完全沒入海面……當最後火點消失在水平面剎那,我還信了船長,想說要不要過去看看有沒有生還者。

船邊恢復冷暗,彌漫著沒什麼溫度的光晶亮點。那棵火樹,不管是什麼,黑暗沉默的海洋已完全吞下,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像一場錯覺。

那天,紅目鰱抓得不錯,破曉後歡喜看見漁櫃子裡八分滿。返航時,特別看了夜裡火樹沉落的那個方位一眼。海面迷濛晨霧,天空的螢光、海裡的星辰都已淡去。

留意看了幾天新聞,國內外沒任何一起飛機失事的消息。

許多年過去了,無數次夜航出海,再也沒看過類似的火樹飄零。有時,我會倚在船欄,凝神想著那天那夜那樹靜默的火花,到底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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