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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文學與貓

2006/03/21 06:00

■ 戴特勒夫.布魯姆(Detlef Bluhm),1954年生於柏林。開了十年書店,並成為一家小出版社的共同創辦人兼合夥人。已出版多本書籍,1992年起也擔任德國柏林布蘭登堡地區書商交易協會主席。養貓、愛貓達三十年的布魯姆,廣泛蒐羅貓咪在人類世界中的身影與事蹟,以流暢淺顯的文字,解開許多人對貓的猜忌與疑惑,並透過書本,築起一座充滿貓知識、奇聞妙事的寶庫。


◎戴特勒夫.布魯姆 譯◎張志成 攝影◎歐爾包(Isolde Ohlbaum)

英國作家多麗絲.萊辛(Doris Lessing)在《貓書》(譯注:指德文版《貓書》(Katzenbuch),包含了萊辛寫的三本貓書《Particularly Cats》、《Rufus the Survivor》、《The old age of El Magnifico》。)裡描寫家中兩隻母貓「小黑」和「小灰」第一次面對爐火的經過。當時她搬進一間位於高沼地帶的老房子,屋內家具沒幾件,倒有一座大壁爐。柴火點燃那一刻,小灰嚇得大叫,逃向樓梯,直奔上樓,攢進萊辛的床底下。反觀小黑,在客廳走上走下,興致勃勃,占據一張靠背椅,觀察起爐火來。

火攫住牠了。牠似乎一點不怕──只要別靠太近。

但這局勢維持不久,兩隻貓便放膽接近爐火。「小灰蹲坐窗台,對著舞動的火焰徒勞喵叫一陣。走近幾步──火沒弄痛牠。(……)小灰更進幾步,到火爐前的毯子坐下,耳朵向後,尾巴搖曳,專注看著熊熊烈火。牠逐漸體會到鐵欄後的爐火能給牠舒服。牠在火前臥倒翻滾,把淺色肚子翻向熱源,有如置身某倫敦公寓的陽光底下。牠和爐火盡釋前嫌。」

被溫度討好的貓

貓似乎不能少了溫暖,就像不能沒東西吃,至少在我們德國這個緯度是如此。我遇過的貓裡面沒有一隻會錯過在烈陽下曝曬,或在其他熱源附近逗留的享受機會。德國作家艾格布雷希用誇張筆調寫出貓的溫暖欲:「貓啊,一霸占加熱中的平板爐,非得在被烤焦前最最最後一刻,連肚毛微焦,味道都讓自己鼻子不舒服了,才不得已棄守。」貓對陽光下的位置以及人造熱源的明顯喜好,老早引起人類注意,記錄在無數圖畫和文章中。在這方面,貓也明顯有別於大部分動物,多數動物看到火就怕。貓對火和溫熱的喜好使牠們成為獨特的生物,造就牠們成為「神奇」的動物,憑此特殊行為在動物王國中享有特殊地位。

在一本1345年出版、配繪精緻插圖的法文祈禱書中,有一幅居家生活圖。一名富裕男子身著睡衣,坐在爐火前的椅子上,爐上掛著鍋子,煮著他的晚餐。男人和爐火之間的地上坐著一隻貓,牠眼神凝望爐火,若有所思。看上去,這隻貓對火比對食物還感興趣。

關於這個主題,十二世紀一本書可算早期文字資料。當時改信基督教的猶太人阿爾豐希從種種來源蒐集教學範例,彙整成《神職人員規範》。其中講到一個懶僕人戴蒙的故事:有天晚上主人問戴蒙外面是否下雨,戴蒙不親自查看,轉而叫一向睡在屋外的狗進來,假如狗毛是乾的,戴蒙便不需親自查看,也能信心滿滿回報主人沒下雨。後來主人想知道爐火熄了沒,這次戴蒙叫貓來;確定貓毛不熱後,便告訴主人火已熄滅。

為什麼貓那麼喜歡蜷成一球睡覺?關於這個問題,早在1907年,動物學家許密特(Otto Schmidt)就在廣為人知的《動物學教本》(Lehrbuch der Zoologie)裡給了我們可靠的解釋。他指出,根據物理知識,所有相同體積的物體中,球體的表面積最小,因而熱損耗最少。這解釋了貓為何那麼喜歡「瑞士捲」睡姿──可儲存體溫,即使睡眠中也能維持在舒適溫度區。不過為何貓愛找溫暖位置等許多疑問依然懸而未解。

貓咪在壁爐、火爐或暖爐前愜意的景象,是大家公認的舒服畫面,甚至可說具有某種治療效果。法國作家羅提的見解更進一步,他勾勒出一幅詩意濃厚的畫面:「相較其他季節,貓在冬天較常成為壁爐嘉賓,成為我們在火堆旁消磨的伙伴,伴著眼前熊熊烈火,和我們分享深奧夢境裡的淡淡哀愁。」德拉塞納則證明自己是個實際主義者,他把貓喜愛壁爐火放在人貓關係之下來看。他在《噪雀集》裡鏗鏘扼要表示:「人類唯有在放柴火進壁爐那一刻,才會得貓稱讚。」

與作品共生的貓

德國作家楊森從1968年開始和新聞工作者波薇莉展開多次對談,一直持續到1975年波薇莉過世為止。波薇莉為紀念兩人共同度過的談話夜,送了楊森一隻貓;只不過那是來自波利尼西亞的木雕貓。波薇莉本人則在柏林附近的家中收容許多隻貓,楊森每次前往作客,那些貓一定在場。因此,1970年8月14日波薇莉七十大壽時,楊森在《水星雜誌》撰文任命壽星為一個虛擬機構「國際貓協」的會員,「位階等同於修道院長」。

楊森喜歡貓,但家中從未真的有貓。取而代之的是,在他主要作品《週年紀念日》裡出現將近四十次貓。例如他將人類的回憶比喻為「貓的回憶──如你所說。獨立,無法收買,不順從聽話。但牠們展現自我時,即使自恃甚高,卻是讓人順眼的傢伙」。在小說中另一個地方,楊森讓小說人物布拉賀開口談雅科柏:「我激動貪婪地望著他這個人,就像看一隻貓一樣(不帶私心,沒有禮貌地看)。」貓在書裡不只用於比喻,也有當主角的時候。若能把《週年紀念日》裡所有提及貓的地方都仔細思考一遍,肯定值回書價。

畫家巴爾蒂斯童年時代的一個重要經驗,就是和他的貓米佐有段深厚友誼。某天貓意外不見,從此不再出現,他把這次生命體驗轉化為圖畫故事書中的一部分。書中還講到他和米佐相識的經過。某次他和父母到尼昂的城堡公園郊遊,發現公園椅子上有隻貓。圖畫故事第一張圖呈現的正是這段,作家里爾克把接下來的事情化為文字:「他獲得首肯,把他發現的這個不停顫抖的小寶貝帶走,接著我們就看到牠們一起踏上回家的路。這是船,這幅是抵達日內瓦,這裡是莫拉廣場,這是公路。」十三歲的巴爾蒂斯的黑白繪畫正如里爾克這裡的筆法,樸素而單純。在僅僅四張圖片裡,他向讀者交代了事情經過:和米佐認識,把牠介紹給父母,獲得同意將貓帶上船跟著回家。

巴爾蒂斯失去貓咪的同時,也就是他藝術發展的開始。米佐很友善,同時也是自主性極強的貓,牠再三出走而重返,某次出去郊遊後再也沒回來。巴爾蒂斯在回憶錄中寫出這段陳年往事:「把米佐的故事畫下來,等於找到一種永保這段友誼的方法,獲得一種抓住瞬間的可能。我畫出和牠共度的人生各階段:搭火車,與我母親共處,在我家,在樓梯上,在廚房,在院子,我畫出我丟球讓米佐追的情景,畫牠因為偷了一塊麵包而被趕下桌,畫米佐和我擠在床上共蓋一條羽絨被,或畫牠和全家人欣賞閃亮的耶誕樹。接下來的畫,我解釋過了,在於表達我心中的哀愁,我畫我自己遍尋米佐,在地下室,在荒涼街道上。最後一張畫裡,我淚眼汪汪,流出大顆大顆的黑色淚珠。」儘管童年有如此傷痛的境遇,巴爾蒂斯其實大半生仍和貓一塊生活,最高紀錄是同時和三十隻貓住,這使他在「普通」貓友界一枝獨秀。辭世之前,他在回憶錄裡寫下:「在我們羅希尼耶這裡,貓過著夢幻的生活。」「牠們住在我們家,和我們一同吃東西,偷溜進來參加茶會,還睡在侯爵夫人繡上自己畫像的枕頭上。」巴爾蒂斯之所以能揚名國際,主要拜貓之賜,這點和愛倫坡非常類似。確定失去貓這件事激發了巴爾蒂斯的靈感,他畫出米佐的圖畫故事,藉以整理自己的悲傷情緒。他的畫以書籍形式出版,加上里爾克作序,使這名十三歲少年意外地一夕成名。後話則留給藝術史來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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