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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現世永恆的歧路亡羊 - 伊格言談新作《拜訪糖果阿姨》

2013/06/11 06:00

小說家伊格言及其新作《拜訪糖果阿姨》。(伊格言/提供)

專訪◎葉佳怡

《拜訪糖果阿姨》。

週六下午,伊格言(1977-)準時到由老屋改裝的咖啡店赴約,在窗外排排彩色風車的襯托下,他不但點了飲料,還另外點了蘋果奶酥,「需要一點甜食撫慰。」他笑著說。

事實上,無論是2003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甕中人》、2010年的暢銷長篇《噬夢人》、2011年的詩集《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到2013年的《拜訪糖果阿姨》,伊格言的文字總是飄散著「需要一點甜食(溫柔)撫慰」的氣味。因此,無論作品被論者以「新鄉土」、「科幻」、「情詩」或其他名詞描述,伊格言總是認為自己始終如一,不過是服膺於人生中一連串的意外,從未為了實現某種理論而刻意規畫或閃躲。

不變的意外

就連伊格言的筆名也可說是一場意外。從網路新聞台起家時,由於帳號是「egoyan」,大家也自然地沿用此名稱呼他。雖然確實仰慕過當時尚未進軍好萊塢的名導演艾騰.伊格言(Atom Egoyan),但要是沒有新聞站台的此段經歷,他或許就會以本名「鄭千慈」進入文壇。然而這些看似意外的片段與機緣,組合之後都反映了人生最神祕的核心。

正如同伊格言在《甕中人》的後記所提過,「我總是無意識地回到更早的那段我似乎永遠說不清楚的、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時日裡。就另一種角度而言,我知道一切該發生的其實早在我第一本著作尚且遙不可及的時日裡便早已發生。」

《拜訪糖果阿姨》當然也是同樣的產物。其中大部分的初稿早在《甕中人》出版後沒多久就已寫成,並刊載於《印刻》雜誌的四千字小專欄。「本來不想寫小說,但後來還是寫了;我大概就是比較習慣寫小說。」與書名相同的核心篇章也在2008年就已定稿。只是到了今年,伊格言才把它們全部整理、修改、潤飾,並環繞著「糖果阿姨」的核心做了最後的調整。

所以我們知道了,這些作品並非標記了作家的改變進程,而是呈現了和之前作品共同孕育出來的錯落時光。

濫情與黑暗

伊格言總是玩笑地說自己「濫情」,《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更是直接以情詩搬演濫情之各種可能。不過只要稍微仔細閱讀:「但我還知道/光的來源是黑暗/霧的來源是愛情/悲傷的來源是眼睛/絕望的來源是不斷墜落的粉塵/水滴的來源是窒息的空氣/快樂的來源與我無關。」讀者便會知道,伊格言的濫情與黑暗永遠如同古羅馬雙面神(Janus)的兩張臉,一張臉望向過去,一張臉望向未來,彷彿站在一個關鍵的轉捩點,永遠同時注視著希望與覆滅。

「濫情與黑暗都是我的一部分,不過都是溫柔的。」「別人或許會覺得在我的作品中看見許多改變,但所有作品都是一部分的我,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與時間順序整理出版而已。」

確實,即便在《噬夢人》中建造了一個如同米蘭.昆德拉的「抒情的廢墟」,並以生化人K對於身分、記憶、過去與未來的追尋與絕望搬演了一場悲劇;最後讓主角的一切意識沒入「無聲無色,無悲無喜,沒有夢境也沒有情感,沒有善意亦全無惡意」的狀態,並終於成為「一個沒有顏色的人」,但那畢竟也是在用盡所有顏色後才徹底塗銷。《拜訪糖果阿姨》則延續了《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之基調,重新恢復了所有生命記憶中被塗銷的顏色。即便不是百分之百亮麗繽紛,卻至少不再讓讀者看見「無色之人」。

擬造與切片

所以,伊格言放棄了昆德拉的「教誨」嗎?「昆德拉說的話是正確的,但不一定要聽他的。」伊格言有點調皮地說,之後又正色表示,「《噬夢人》的核心比較虛無、黑暗,是把抒情建立了又粉碎,長篇可以處理這種粉碎。」不過短篇的狀況不同,下筆手法也就不同。不同於《噬夢人》中大量「擬造」的偽知識,《拜訪糖果阿姨》中的故事通常是「有一種狀況或情緒出現了,我便選擇一個正確的角度,就這樣切一片下來;其中的狀態很自然,並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氣去擬造。」

然而,這並不代表創作者不辛苦,只是為了呈現帶有各種色澤的飽滿切片,伊格言必須盡力去表現出「放鬆的情緒、放鬆的溫柔。」

所以讀者看見了一位小男孩去療養院拜訪母親的旅程、一對學生愛侶分手後在壯年時偶然重逢、一對夫妻各自錯過了初戀情人、一位父親因為黨外運動入獄而和女兒情感疏離,甚至是一位眼看自己的革命人生被商品化的「英雄鬼魂」……回憶的顏色被復甦了,然而痛苦也復甦了,幸好,幸好還有溫柔。

「人生總是需要一點安慰。我其實有點希望能安慰自己,以及其他願意被這本書安慰的人。」

永恆的歧路亡羊

正如同古羅馬雙面神同時看向過去和未來,《拜訪糖果阿姨》也以向前輩致敬的方式擴展了情感向度。〈那看海的日子〉和董啟章的同名小說內容呼應,〈島上愛與死〉談的是施明正,〈花火〉則是向北野武的電影致敬……伊格言彷彿用自己的方式再次撫平了前輩作品中的失落。

就連面對自己的作品時,伊格言似乎也會進行自我療癒的工作,像《拜訪糖果阿姨》中〈思慕微微〉的故事與角色結構便與〈甕中人〉類似,然而比起〈甕〉最後描述的「彼座甕底般闇黑的闊埕大院」,〈思〉最後卻響起了歌聲,「心愛的,緊轉來,緊轉來我身邊……」

就算是無望的懸念吧,但或許也最是堅強。我忍不住想起電影《藍色大門》中一段常被引用的台詞:「這個夏天,雖然好像什麼都沒做過就過去了。但是總會留下一些什麼吧。留下什麼,我們就變成什麼樣的大人。」然而伊格言告訴我們,在許多行為背後,迴盪不去的反而是那些曾被放棄的人生與身分幽魂。我們面對現世,卻又同時背負所有可能的人生,無止盡地進行一場必須辯證成功的歧路亡羊。

於是溫柔如此重要。《拜訪糖果阿姨》的每篇故事似乎就是在輕聲提醒讀者:偶爾停下腳步也無妨,就算回望也別痛心,如果可以,不要總是把眼光投向太遠的彼方,而是去擁抱人生神祕核心所造就的種種意外。就像〈獎座〉中那位從大陸流離來台,妻也故去的白髮老翁,在等待兒孫可能來訪的黑暗中,「他突然想到,做獎盃獎牌都幾十年了,是不是也該做一個獎座,送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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