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熱

◎湖南蟲

天氣太熱了。我幾乎是別無選擇，拋下一切，跑到泳池去游水，一趟一趟來回，解身體的渴。該怎麼形容這種熱呢？像是把什麼花都催得像曇花一樣，只在入夜後才偷偷展瓣，又趕在天亮前趕緊凋零的那種熱。把蟬都曬得無力求偶，只想安安靜靜當和尚，清涼一生的熱。前往泳池的路途經過公園，公園裡的生態池發出臭味，不知是魚兒烏龜的屍臭，還是熱得咬不動吐司邊，食物腐敗的氣味。該怎麼形容這種熱？沙漠裡的駱駝紛紛罷工，只找個流沙埋葬自己的熱。蟑螂爬在涼涼的磁磚上，看見拖鞋拍下來也懶得逃的熱。

一趟一趟來回，體熱逐漸散逸，但思緒停不下來。這種熱，像超頻運轉的主機幾星期沒有休息，找一個句子，一個字，去寫下來，去訴說，去抗拒。我太急躁了。出門前我在家裡不斷反覆開窗，開冰箱，蛇來蛇去，猶豫著要先睡一下嗎？要先做些工作再睡嗎？要看個什麼日劇轉移注意力嗎？想到最後，決定去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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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封燒得熱燙的告白信而選擇消失的人，忽然來訊，問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飯局裡我們聊著以前的蠢事，我說都是我太傻又太衝了，那時真是抱歉啊。我說以前和你吃飯都會緊張得吃不下呢，現在終於可以正常地吃飯聊天了。沒說的是，其實心還跳著，只是不至於跳到像停著。該怎麼形容這種熱呢？我泡沸了五十公尺標準池的水，終於可以，稍顯平靜地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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