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高貴的贓物

◎王丹

馬里布（Malibu）這個加州著名的海濱小鎮，不僅有好萊塢明星雲集的豪宅區，也有美國唯一專門蒐集展出古代希臘羅馬時期藝術品的博物館──蓋提別墅（Getty Villa）。進入別墅的展覽大廳的一樓，最顯眼的就是大理石和石灰岩塑造的阿佛洛忒特女神雕像，這是兩千四百年前的作品；乘電梯到二樓，迎面而來的是兩尊希臘神話傳說中半神半鷲的怪獸雕塑。在這裡，你還可以看到兩千六百年前希臘藝術家Euphronios製造的一個杯子，以及歷經千年仍舊栩栩如生的阿波羅戰神雕像。

這些散發出遠古時代靜穆神祕色彩的藝術品吸引了無數人從四面八方趕來，也是蓋提美術館的鎮館之寶。然而，很快地，這些藝術品就不會繼續在這裡展出了。蓋提別墅的風光也即將因此而成為「俱往矣」的過去。因為，這些藝術品就將要無償地歸還給它們來自的國度：義大利和希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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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0年前，義大利警方在一次突擊行動中發現蓋提美術館的文物專家Marion True捲入了文物走私活動，並為蓋提蒐集了至少52件從義大利偷運出去的文物。調查活動持續了十年之後，今年進入偵訊階段，True在羅馬收到法庭調查，同時，義大利文化部與蓋提美術館也就如何歸還這些被指認為贓物的古代藝術瑰寶展開了談判。羅馬要求蓋提歸還所有贓物，並要求追究 True的法律責任。而True已經否認義大利方面對她有意參與藝術品販賣行為的指控。

這樣問題就出來了：如果True承認罪行，個人可以免除坐牢的懲罰，但是蓋提就沒有理由留住藝術品了──那些可是蓋提展覽的頂樑柱。而且僅僅是阿佛洛忒特女神的大理石雕像，當初就花費了4800萬美元。因此這兩項指控就成了相互牽扯的一團亂麻，這樣的官司注定曠日持久。雪上加霜的是，去年蓋提博物館所做的內部調查發現，在該館典藏品中，有350件是向已經外國當局認定因為經營贓物而被判罪的骨董仲介商人，或者涉嫌經營贓物的仲介商人購買來的，其中包括希臘、羅馬等時代的藝術品，價值一億美元。其中包括從希臘偷運出來的文物。在古城羅馬的文化部內，雙方人馬坐在一間挑高屋頂的大廳裡面的巨大象牙桌前，進行動輒長達六、七個小時的談判。

最近，談判終於有了結果：蓋提將歸還21件最重要的藝術瑰寶給義大利，包括一些正在展出的作品。同時，義大利允許部分贓物繼續在蓋提展出。今年7月，蓋提又宣布歸還兩件文物給希臘，包括西元前4世紀的墓碑和前5世紀的大理石浮雕。這樣的結果，將要使得蓋提別墅的展品大廳失色不少。

這場官司的意義在於其典範作用。

其實這樣的糾紛在歐洲美國很多博物館美術館都會遇到。殖民時期的掠奪，國際文物買賣的灰色空間的存在都是原因。蓋提與義大利糾紛的解決方案顯然會具有指標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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