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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洪玉芬/黑色大地的吶喊 - 從尼羅河到剛果河

2017/03/07 06:00

在蘇丹,特別的木頭香氣,是另類的SPA美容的燃料聖品。

文.攝影◎洪玉芬

市場上販賣的乾果,五彩繽紛,其中以沙漠椰棗最受歡迎。

在喀土木,尼羅河不但造就蘇丹重要的農業帶,河流岸邊更是酷熱沙漠的休憩地。

雄偉的清真寺隨著時代的進步,也成為現代化的購物賣場。

在蘇丹,傳統市集,以最原始型態呈現農產豐富的一面。

在剛果金夏沙,貧富懸殊的兩極社會,牆內富有的一方。

在剛果金夏沙,一杯水的吝嗇,是因為生活環境的壓力吧。

從尼羅河到剛果河,水流一樣,緩緩地流過高山、原野,流水如斯,不舍晝夜。

每段旅程都是獨一無二的,這次更是。

這工作,是財經單位首次邀請民間業者兩名,參與非洲市場的研究,稱之尖兵任務。考察的國家是蘇丹與剛果,本人有幸忝為其中之一。

非洲,昔日有黑暗大陸俗稱。因歷史上是歐洲的殖民地,以英法居多,也是歐洲的穀倉。風水輪流轉,因為近數十年來,中國異於往昔殖民諸國挖走了非洲金銀寶藏之作風,如火如荼地在此布署、開發,造橋、開路、建機場與高樓大廈,帶來了當地繁榮與進步。這個實際的幫助,現在,我所接觸到的非洲人額手稱慶地說中國人是他們真正的朋友。相對地,非洲有豐富的資源,廣袤的土地,充沛的勞工等有利條件,以新興市場的獨特之姿,正翻轉世人對非洲飢餓三十的刻板印象。

自從中東航空轉運點的崛起,如卡達航空、土耳其航空、阿聯酋航空,有效地連接亞洲城市與非洲各大城市。因此,台灣到非洲,並非如以往遙遠似天邊。台灣對非洲的貿易,占出口總額的寥寥數字,甚至入超比出超多。但是有很大比例是藉由台商的三角貿易。反觀中國對非洲市場的深耕程度,廣設行銷據點與發貨倉庫,企圖心之大,效果之彰,令人驚歎與深省。

非洲市場,非高即低兩極的價格產品,台灣物美商品占有率不高,非洲市場仍然值得台灣去耕耘。

過去三個月,遊歷了許多新興國家,尤其非洲市場居多。我彷彿是超大型垃圾桶,所到之處客戶朋友無不對我大吐苦水。他們的苦處我了解,不外乎是貨幣貶值,外匯短缺,產品無法提高售價,市場購買力低迷。小時候,天候不佳時,捕魚為業的鄰居叔伯停止出海,紛紛做起修補漁網工作,記憶中補網的人是多麼地專心一志。新的一年開始,我出使非洲市場的尖兵任務,彷彿是另類的補漁網,回歸捕魚前一種單純、沉靜姿態。

出發當日,在機艙裡遇見了同伴,一路同航班到香港,換伊索比亞航空,飛往非洲航空大本營──阿迪斯阿貝巴,然後再分道揚鑣,他飛往剛果金夏沙,我則飛往蘇丹喀土木。一見面,他抱怨剛才航空櫃台check-in耗時甚久。因為地勤人員面對陌生的簽證,不知所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查證,還打了國際電話釐清,如此費時費錢,匪夷所思。

「台灣睡著了。」在台灣經貿單位工作白了少年頭的他,邊說邊搖頭著。他的意思我明白,台灣國際觀欠缺,包括國際航線的一個台灣本土的航空公司,連各國簽證都弄不清。深有同感,地理上的遙遠,翻山越嶺,總能抵目的地。然而,居住島嶼的人,如果畫地自封,不願打開心胸,用不同方式走出去,了解國度間的連結互動,縱使是地理上的近距離,也如眼盲視茫,看不到外面遼闊的世界。

藍白尼羅河交匯的蘇丹

來非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早上要刷牙時,那杯黃澄澄的水。蘇丹,早期用那杯黃澄澄的水嚇了我,此後多次令我裹足不前。睽違四年不見的喀土木城,以嶄新的面貌迎接我,煥然一新的機場,稍進步的海關效率,古色古香的英式建築旅店,藍尼羅河緩緩流經,河岸邊水草豐美。人在天涯海角,不過是隨遇而安,把身心安頓好,那麼,我知道,新的商旅故事將展開。

烈日驕陽,塵霧飛沙,遠古至今,未曾歇止。僅管如此,認真的生活,敬天拜地,是這塊土地上,人的風景。

個人旅行蘇丹數次,最後一次是2012。相較上次,這次發現蘇丹變化大。總體來講,進步很多,市容變漂亮,生活水準提升,公共建設增加,食衣住行都有新的面貌。雖如此,社會民情篤信回教,保守風俗依然,生活步調悠緩,交通擁擠,馬路坑坑洞洞,韓國Kia小白車與三輪計程車充斥街頭,名牌二手車居多。喀土木城為蘇丹第一大城市,約八百萬人口,此數字包括附近的衛星城市的居住人口。藍、白尼羅河上共有七座橋連接喀土木城與恩圖曼等城。兩岸建築新大樓紛紛興起,未來很具有大城市壯觀的潛力。

社會兩極,貧富懸殊,貧者生活水準低落,相對農產品價格低廉,果蔬豐富,容易取得。僱一部七人座休旅車附帶司機,一天工作八小時美金七十元。所到之處,老百姓天性溫和,對外地來者,親切熱情,安全無虞。

離境時,凌晨四點半的飛機,過了午夜十二點,司機早早把人送到機場。一到了機場,映入眼簾的是鬧鬧哄哄的人潮,改建中的機場,顯得擁擠、狹小、失序,彷彿以前搭船回家鄉高雄的十三號碼頭。我暗忖,這下可能碰到小麻煩,勢必要耐心等待。果不其然,時間滴滴答答,分分秒秒流逝,嘈雜的世界不過貼身在旁,我靜默如局外人般,專心用我的小小的手機,記錄著行旅點滴。

冷不防,人間悲喜劇在我身邊展開。首先,戴著土耳其航空識別證的年輕人,邊走邊說,有人搭土耳其航空嗎?我旁邊的一白女人回應,她要到伊斯坦堡轉機到德國。年輕人說因伊斯坦堡天氣不佳無法起降,今天的航班取消。可以感覺到聽完者的沮喪情緒,正悄悄地籠罩著我身旁,抬頭一看,那白女人一臉的焦慮加上手上抱著天真爛漫的幼童,頓時覺得這黑夜將是何等漫長與沉重無比起來。

我轉頭問幫忙拿行李的porter,每晚的這時段都這麼擁擠嗎?他回答因為這國度很多外出工作的人口,逢新年回國度假,現在假期剛過,大家要回工作崗位。夜深了,跟蘇丹道別,嘈雜的人聲依然。我的心,仍流連在那一泓潺潺的尼羅河,沒打包好,不知為什麼?

三十八度下的剛果河

炎熱的天氣,坑窪的路段,橫衝直撞的車陣,冒出的濃煙,一縷縷。隨著氣溫節節升高,喉嚨腫痛加遽,感覺魂魄意志已脫離肉體之外。人在車子後座,唯一的一小瓶水已喝光,手中握有的廠商名單未走訪完畢,牽掛之心與應戰之氣並俱。喜見工業區的廠商招牌矗立在目,興奮的細胞蠢蠢動起。對啊!千里迢迢翻山越水所為何來?就為台灣產品找出路、找市場。

進入廠區,只見長長的剛果河,陽光下如一條閃目的金鍊,沿著廠房後方靜靜流淌。三十八度下的剛果河,正午,水無聲,天無雲。對岸的布拉薩維爾(法語:Brazzaville,剛果共和國的首都)的高樓大廈,櫛比鱗次,與這岸的落後、土木待興模樣,成強烈對比。因安全因素,禁止攝影,只能剛果與剛果兩相對望,靜靜無言。

剛果?這個對台灣人陌生且遙遠的國度,它在哪兒?2015夏天,趕著漏夜兩趟令人疲憊的航班,巨額的簽證費,冗長不耐的海關等待,破冰之旅,來了。盛夏,到處可見的綠意盎然,尤其巨碩的蕉葉隨處開展,應是土質肥沃的國度。果不其然,拜訪的工廠,垂枝累累的芒果樹,飽滿的果實在陽光下,綻放美麗的光影,這是關於上天賜予的感動。

剛果,原名剛果民主共和國,與俗名小剛果(剛果共和國)隔著剛果河遙遙相望。它位於非洲中西部,赤道雨林國家,近九千萬人口,光金夏沙就一千萬人口。各種礦產豐富,尤其銅礦與鑽石近期火火熱熱地開採。它是一個既封閉又壟斷的市場,生產企業大者恆大,工廠多為黎巴嫩人與印度人所把持,當地人經營者寥寥無幾。工人素質不高,所以管理階層者皆是外僱自國外的印、巴、黎巴嫩等外籍人士。

來了幾天,發生的事還不少:機場shuttle bus車開一半,門自動打開,有人摔下,有人食物過敏,嘴唇紅腫發麻、手機被偷。如上演鬧劇電影,讓人哭笑不得。

三個人為伍的尖兵團隊仍然鼓起「台灣精神」,分別馬不停蹄地市場考察去。拜訪的廠商,第一家、第二家、第三家,沒人開口招呼一杯水解渴。三十八度的炎日下,人情冷淡得讓人沮喪。

終於,最後一家終於端出茶水款待,因為他們曾旅行過台灣,了解台灣的人情,這杯水頓時讓我又鬥志高昂。小小的「奉茶」文化,吸引我深刻觀察,費解這個資源藏豐的國家卻有如此冷漠的商業文化?經過深入與人交談互動,發現眾多離鄉背井的遊子,在這異地裡討生活求生存,他們大多來自戰亂的中東,現實的殘酷與遭遇,令人不勝唏噓。因此,對剛果人一杯水的吝嗇,原本心生埋怨,當街頭流離失所的敘利亞難民,拿著破爛的護照,向你乞討,那哀哀的眼神,惟一絲的埋怨,也就輕輕放下了。

而心裡也不由得喟歎,不知道這偏僻且富庶的地方,揉合著多少人的汗水、淚水、甚至連悲傷都嫌過於奢侈。

離開的倒數計時,全身疲累無力,央當地朋友把車開去藥局,買個瘧疾備用藥帶回台灣。僅管如此,還是滿懷的溫度,想著這次的剛果之旅。「如果有人願意來此國度工作,不管做得好不好,都應該給他鼓鼓掌、加油、打氣。」真的,真心感想的一句話。

三十八度下的剛果河,來無聲,去無聲,只留下一幅流水不息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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