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醉生夢

@陳琪盈

在某個國度，有座寺廟座落在深山裡。一日，有個病重的男人暈倒在距離寺廟不遠處的草叢，被方丈救了回來。男人醒來後只嚷著對人生沒有留戀，想要一死方休。方丈見男人說已經放下紅塵，因此問他有沒有意願出家，男子想著，既然沒有死成，也許代表著他跟佛門有緣，便剃髮皈依佛門。

方丈在他入門後，只交代一件事情──廟裡保存著一種叫「醉生夢死」的酒，這種酒雖是給人喝的，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喝，男人修為尚淺，絕對不能去碰這酒。一開始男人遵守著方丈的話，但時間一久，竟也禁不起誘惑，趁著某個深夜，他偷偷在酒窖喝了一口，覺得美味至極，與之相比，其他食物都沒有了味道。剛開始男子還能忍，久久才敢喝上一口，但隨著欲望的增大，他偷喝的酒也越多。後來，他開始夢到還沒進寺廟前的生活。奇怪的是，他的人生比現實中順遂很多，但夢終究會醒，男人醒來，仍要面對誦經打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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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喝醉生夢死一陣子後 男人終於忍不住，每次只喝一小口根本無法滿足，這次，他想要做一個可以過一生的夢，於是他在夜晚潛進酒窖，大飲一番，然後暈了過去。等他醒來，卻發現自己不是在寺廟裡，而是脫離紅塵前的環境，那時的他還沒有對人生絕望；那時的他還有無限的可能，因此男人重新過日子。他很快樂，因為他平步青雲，是人生勝利組，可是當他沉浸在擁有一切的喜悅時，他開始發現自己失去了很多，親情、愛情、友情……他只剩下錢……。

男人不快樂了，他想念自己的貧窮，想念和家人一起流汗工作的日子，男人終究後悔了。他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呢？他想醒來，卻不知道怎麼脫離夢境。他又開始疑惑了，難道他皈依佛門這件事才是一場夢？難道那醉生夢死其實只是在他夢裡出現過的東西？

男人想不透，他開始崩潰，他想告訴自己醉生夢死只是夢中出現的假物 但他忘不了那種滋味，於是他走訪各處，喝遍世間美酒，但就是沒有酒像醉生夢死那麼極品。男人喝太多酒，也心灰意冷，他的身體因為縱酒而衰退，當他臥病在床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彷彿看到方丈拿著一盅酒──那是他朝思暮想的醉生夢死，可是他喝不到，明明就在眼前，他卻無法恣意品嘗。男人感到痛苦，他最終抱著遺憾死去。

夢，在人死後，是否就成了永恆呢？方丈出現在酒窖，他看著淹死在酒缸裡的男人，搖頭嘆道：「又是一個度不過的人……」於是他把男人的屍體撈起，打成肉醬，做成釀酒用的原料。方丈攪著肉醬，聞著醉生夢死的香味，他輕輕道：「有一種酒，叫作醉生夢死，一旦上癮，將會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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