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連明偉／天冷的時候我在這

◎連明偉

清晨，照例來到陽台替盆栽內的福山萵苣澆灌，忽然發現一隻凍傷歛翅的蝙蝠。

我蹲身，睜大好奇雙眼，盯視匍匐瓷磚的訪客，原來是一隻東亞家蝠。立即上網查詢，請教曾經照顧過幼蝠的友朋如何處置。我觀察這隻擁有一雙大耳與可愛豬鼻子般的小寶貝，身體確實還在輕微顫動，尚未死去。戴上手套，持拿毛巾包裹，準備溫水溫奶。蝙蝠已經長出乳白嫩牙，身上覆蓋柔軟初萌的黑褐絨毛，剛要邁入成蝠。沒有適合的蟲籠，便用塑膠牛奶罐當做急難容器，平切器身，兩側再鑿洞鑽入容易抓握的布條。朋友說，蝙蝠應該要吊掛。不知為何，我覺得這句話富含深意，吊掛的世界何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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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用吸管餵食牛奶，蝙蝠精神不濟，缺乏胃口。大膽心細將蝙蝠置放左手掌，右手輕撫。蝙蝠睜著晶亮黑瞳，張大嘴巴，那副抱怨的模樣彷彿在說：「走開走開，別吵我啦。」餵食幾口水後，預備讓蝙蝠吊掛，只是手拙，不小心讓蝙蝠騰空掉落。蝙蝠肚腹朝天，嘴巴齜牙咧嘴簡直就像抗議我的不敬無禮。直喊抱歉，再次謹慎捧起，確定蝙蝠的爪子抓穩布條，才逐漸收回撐持雙手。騎車去買麵包蟲，回家時，發現受凍的訪客已經失去蹤影，或許早已飛出窗戶。有些揪心，然而我知這是不必沉溺的情緒，學習靜默祝福一切自然生死，以及學習守護。

清晨，照例來到陽台澆灌風寒一夜的菜蔬，綠意盎然，彷彿告知天冷也無須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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