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周盈秀／聽

◎周盈秀

◎周盈秀

想讓心靜下來的時候，我便「聽」。

週日午間睡醒，躺在床上聽屬於我家的聲音。聽媽媽的裁縫車馬達轉速緩急、聽剪刀的金屬碰撞、聽布料被抖開、聽抽屜開合；聽爸爸在樓下拖地的腳步聲，聽拖把與水桶的碰撞，偶爾輕咳、又聽他旋開保溫杯，並向姊姊問起我是否還在午睡，然後再聽自己臉頰摩娑枕頭的聲音。以前住過公寓十樓，喜歡在深夜時刻聆聽外邊馬路的車聲往返，什麼都慢下來的夜，快速劃過的輪胎聲顯得意味悠長；也愛聽像馬匹踩踏般的落雨聲；夏天電風扇的轉動聲，更使得我日夜鍵盤敲打的密室清雅有禪意。

我喜歡「聽」，就只是「聽」。

有意識地集中於當下環境的聲響，大腦便能暫停雜訊、內心也不再騷亂，時效雖然短暫，但有用。近年流行的ASMR，多名YouTuber就著麥克風發出各種咀嚼、輕刮、撫觸的聲響，傳言這些細緻的聲響能讓人產生某種顱內高潮反應，似乎很神奇，但也不算陌生。年輕時候也曾窩在被子裡，偷偷跟誰講過手機，講到掀蓋手機發燙，燃燒萬籟俱寂的小天地，對方顯得很近，彷彿能摸到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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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與壓低的嗓音同時被丟在一座孤島上的祕密，我們通常會選擇放棄救生小艇，誰都不能在沙灘寫下SOS，也不宜先說晚安。又或者，請緩緩說出那聲晚安。

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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