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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王丹專欄】 老木的詩

2020/12/16 05:30

◎王丹

◎王丹

前不久去世的中國詩人老木,雖然在當今文壇已經很少被人提到,但其實正如作家蘇曉康所言,他的詩歌水準在八十年代的朦朧詩群體中是數一數二的。只是因為他參與1989年民主運動以及之後流亡的經歷,使得外界更多的焦點放在了他的政治身分上,而他之後精神失常的十餘年間再無創作,也讓文壇逐漸淡忘他的詩歌。現在,他離開了世界,這,也許是世界重新認識他的詩歌的時候了。

在前不久我們舉辦的線上追思會中,異議知識分子王超華在發言中說過一句話,大意是「世間都說老木瘋了,但是他的詩歌證明他沒有瘋」。王超華的判斷,是出自她當場朗誦的老木的一首寫於流亡之後的詩,題目是〈巴黎,你瘋了,我還活著〉。這首詩,在我看來,是老木所有詩歌創作中的扛鼎之作,我把全文跟讀者分享如下:

「巴黎,你瘋了,我還活著/在中國找不到中國/就像在巴黎找不到巴黎/但是在1989年我找到了1789年的雨/巴黎今天的陽光無罪/魍魎們也游泳在燃燒的粒子海/我也是藍色的,但不再追求忘記/痛飲著這微醺世界,如瓶中魚。//二十年後,在巴黎我只認識八大山人/不是杜布菲/我曾經是杜布菲/全身是灰色堆就的塊壘/再刻出一個鬼臉/但我現在就是老木/長出了雷點般蘑菇/我在月台上吃我自己/目睹二十個、二十個中國人成團過去/他們已經買下惡夢和LV/他們終將買下北大和巴士底/買下我被竊的一部鬼魂史//我已經埋得深了/頭上是整個世界的屍骸/總有青年挖脛骨為橫笛輕吹/我不出來/我在地鐵站裡走了一萬圈/一萬圈都是黑絹花編織――/走成一個廣場,為我自己/我再次在水面上寫字:/一部沒有聽眾的宣判書。/但是我能聽見――我長出了烏雲般木耳。」

很慚愧,這首詩我也是在老木去世之後才看到,看到後不僅淚流滿面,而且內心震撼。我同意王超華的說法,我也理解她的說法。做為一個正常世界的人,看老木流落街頭乞討為生,說一些外人無法理解的喃喃自語,當然認為他是瘋了;但是在他的詩歌中,我們看到的是他做為一個詩人,對時代,社會,歷史事件和周圍的世界的另一種清晰的認知。在一九九○年代,被認為瘋了的詩人老木,已經用他的文字對後來幾十年的變化和發展,做出了驚人地準確的預言:中國人成團過去,買下了惡夢和LV,他們終將買下北大和巴士底……這一切,不正是今天中國的真實寫照嗎?

今天的中國,已經不是八十年代的中國,所以,的確,「在中國,找不到中國」了。成團的中國人集體購買LV這個在別人眼中「消費繁榮」的表現,在老木的眼裡是一個「惡夢」。仔細想想,難道不是嗎?今天的北京大學,不是已經被商人買下了嗎?今天的中國,不是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巴士底監獄了嗎?在那些只看到「消費繁榮」和「強大」的人,與把這一切強大都看做「惡夢」的老木之間,到底誰,才是瘋子呢?老木或許瘋了,他在地鐵站裡不停地走,走了一萬圈;但懂他的人一定會知道,他沒有瘋,因為,他一萬圈走出的,是「一個廣場」。這個廣場,我們都知道是哪個廣場。當年的理想,仍然在老木的心中,縱使他的思緒已經離開了現實,但那團燃燒的青春的火焰,從來都沒有在他的心中熄滅。

當我們生活在一個令人無語的世界中的時候,我們要怎麼看待一個詩人的瘋狂呢?在一個所有的正常都已經脫離常軌的時代,老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活得非常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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