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浴缸來信】 郭鑒予／降落

圖◎郭鑒予

文．圖◎郭鑒予

那些受傷的事物，容易降落到這座低於平面的花園。搬來不過一個季節的時間，見過墜落的鳥還有蟬，圍牆外大樹斷折的枝幹，也有內心帶著傷痕的朋友來訪過。

從地下室透出的窗踮腳望去，可以窺看花園裡的動靜。落羽松的根系蔓延整座花園，在地表偶爾竄起鬱結的青筋，樹幹上掛著被掏空的蟬蛹，像是還未脫落的結痂，不時從樹梢落下了蟬，大多已經變得僵硬，只剩少許還在夏末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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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外大樹的枝幹在生長的季節不情願被鋸落，在某個上午翻越了圍牆落到花園內，被清晨才澆濕的土壤柔軟地接下，像一場抗議人類暴行的逃亡。可惜無法收留它，試著將樹枝拖出門外時，才發現枝葉之間跳動著小小的身影，是折翼的鳥，也可能是還沒學會飛行的幼雛。樹梢間的鳥鳴聲比平時來得急促，似乎也在為墜落的同伴感到焦急，想邀請這位從天上不期降落的訪客入屋，招待蘇打餅乾跟清水，受驚的牠卻在轉眼間就竄入靠牆生長的那株日日櫻叢裡，不見蹤影。那之後的幾天時間，我總提心吊膽地巡視花園，沒有再見到牠的蹤跡，卻感到安心。應該是已經痊癒，或是在花園裡學會了飛翔。

那天友人帶著女兒來訪，預先將蔭乾的蕨類用清水喚醒，請他們幫忙一起為花園鋪一層綠色的地毯，避免哪天又落下了意外的訪客，可以不用再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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