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崔舜華／ 一半 － 給藍

◎崔舜華

◎崔舜華

．

我把長長的秋日走向一半

憂愴的槭樹，金箔的葉，月的太陽

赫拉巴爾與巴克曼尼諾夫

和你在一起。一切都是隱喻裡

無可命名的細節

我蜷曲在那虛擬的雪洞底

寫信給你，絞盡腦汁，試圖攫取

無枝節而守禮數的祈使句

在仲夏一樣殘忍的大雪天

天晴萬里，雪是最明媚的魄魅

如果你有心

你被那吸引

山路上賁張的枯芽

陷入膝靴半截的

無辜的純潔，以及乾淨──

．

但世界什麼時候並不是這樣

並不是這樣，如此寬容

容許我們捧著一杯楓糖滿溢的廉價咖啡

用赤裸的手指在冰裡抽菸，散步

踏碎短短的日光

讓每一枚靴印

皆獨為一座蒼白的沙漠……

．

何嘗如此。豈非不是。

喫寂寞的羊群從山頭降下

所有的白色盡如神啟

我懷念我輩曾鑄的輝煌

有人說那亦未可知──

但我相信你

一如我相信啤酒。蜂蜜。100%羊毛織造的大衣

跋涉過國境與國境的雪鞋

陌生人駕著僕僕的車經過

他搖駐車窗，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你說謝謝，交替肩膀擁抱

又認識一名喜歡敗落小酒館的朋友。

一切我心渴欲，而非我所需要的

不過是傾向──

傾向之內，不過宿命

二月的日光衰弱下來

我的脊椎變為晷

為原始獻祭

你冰糖般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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