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不繫之舟】 顏擇雅／最好騙的人

◎顏擇雅

◎顏擇雅

2007年美國總統初選，幫妻子助選的柯林頓有一次在講台上說，自己早在求學期間就曾告訴希拉蕊：「我們這一代最聰明絕頂的人我都見識過了，你最棒。」

這段話跟《三國演義》二十一回，曹操跟劉備講的那句話還真像：「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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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像，情境與意圖卻天差地遠。曹操只講給劉備一人聽，意圖是探底，想知這人是否有意逐鹿中原。柯林頓卻是講給全世界聽，意圖是炫耀，我們夫妻就是比所有人優秀。

同一年十月，《經濟學人》就以這句話為例，解釋希拉蕊為何選得無比辛苦。

自戀的人，是無法想像自己言行在別人眼中有多可笑的。這點，飽讀詩書也幫不上忙。梁漱溟不飽讀詩書嗎？1941年，他從香港脫險後寫信給兒子：「我不能死。我若死，天地將為之變色，歷史將為之改轍。那是不可想像的，萬不會有的事！」這封信在他過世後公開，馬上淪為笑柄，恐怕會比他所有著作都更流傳千古。

淪為笑柄倒不算慘，因為還有更慘的。北卡大學物理系教授佛蘭普敦（Paul Frampton）2011年在網上陷入熱戀。對方連女的都不是，只是用世界比基尼大賽冠軍的名字與照片騙過他。

這位六十八歲阿伯是要多自戀，才會相信世界上真存在一個嚮往嫁給他的比基尼名模？網上聊了十一個禮拜，他就相信名模急著要見他本人，地點在拉丁美洲。臨時，還要他幫忙帶東西。

然後，行李被搜出古柯鹼，他就淪為阿根廷階下囚了，兩年後才重獲自由。

他事後回憶，在布宜諾斯艾利斯，他被捕的前一刻，聽到機場廣播呼叫他時，還以為是航空公司要升級他的機位。他憑什麼覺得自己機位可獲升級？就憑他對物理學的貢獻嗎。

這是自戀的人最好騙的原因。好處只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好話只要聽在自己耳裡，他全都覺得非常應該。●

■【不繫之舟】隔週週五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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