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李達達／風衣君的箱箱

◎李達達

◎李達達

前陣子從日本網購了一件帥風衣，卻遲遲丟不掉那裝著風衣來的舊紙箱。因為我又不小心為它們編故事了。

一個水曜日的早晨，香川縣一間男裝店收到了海外訂單，中年的店長語帶傷感地對著一件風衣說：「風衣君，恭喜，你要被賣出國了。」接著他從櫃台底下翻出一個舊紙箱，告訴它：「箱箱君，風衣君其實意外地脆弱，沿路麻煩你多加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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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箱箱君懷著風衣君，搭上傍晚的小貨車，跨過大橋，離開瀨戶內海。漫漫長路磕磕碰碰，風衣君果然不安起來──異國生活將會如何，輕薄的自己扛得住他鄉的風雨嗎？買主不喜歡怎摸辦？與其他衣褲不搭怎摸辦？永遠被晾著怎摸辦？箱箱君沒答案，只能一面在黑暗中承受碰撞，一面憑經驗和想像力，描述沿途風景給風衣君聽。箱箱君說，岡山的月光涼涼的，往大阪的彎道在微笑，橫濱的太陽爬起來的樣子有點懶，東京的飛機降落時似乎特別用力。風衣君聽著聽著便睡著了。

一覺醒來它們就到了台灣。

撕開封箱膠帶的瞬間，我聽見箱箱君鬆了一口氣。我跟幾件老襯衫一起，為風衣君辦了場迎新派對。大家都搶著與它搭配，找它共舞，風衣君卻頻頻回望箱箱君，那傷痕累累的紙箱既是旅伴，也是故鄉，更是它母親般的存在。

難怪我拿紙箱去丟的路上，晚風吹得那麼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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