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林文心／一人

◎林文心

◎林文心

抵達海德堡是一個週日早晨，晴朗明亮的城像是睡著了一樣安靜。

旅館大廳沒人，不能寄放行李，我於是偷偷地把行李藏到沙發後，用窗簾蓋著，然後跑走。跑走時腦中響起一些人的聲音，那些人要是知道我遺棄行李，通常會又氣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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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行李，在沉默的城裡晃晃蕩蕩，世界好像變了――無論多麼期待旅行，踏在陌生的路上還是感覺寂寞。因為週日，幾乎什麼店都不開，車聲行人運轉如常，我卻彷彿掉進某個暫停的時空，瀏覽一面面無人的櫥窗，好奇到了明天，城市活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第一天獨自旅行，我幻想如果身邊的人是誰，我們正說著什麼樣的話――你可能還在叨念我亂丟行李、你可能已經餓了、你可能忙於拍照。儘管如此，我還是婉拒了一些邀約，午餐時自己買冰淇淋給自己，晚餐則外帶一份漢堡回飯店。在回程路上，轉進最後一個轉角，猛然迎向一位老婦，她拄著拐杖、站在街邊，一隻手正探進鬆垮的上衣，掏出半個乳房。

那真的是乳房嗎？不知道。我直覺地轉開視線，卻充滿確認的渴望。如果你們也在，此時我們說的都會是同一件事吧？我們會確認，那到底是不是一隻乳房。

好笑的是，突然我就不寂寞了。

回到房間，我宣布自己是擁有幽靈伙伴的一介頑童，然後心滿意足地，在沉默的城市，一人吃起一份漢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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