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隱匿／成為能付錢的大人

◎隱匿

◎隱匿

「等你長大就能自己付錢錢了喔！」

在餐廳結帳隊伍中，一個客人將他的小孩高舉至櫃台前，讓他柔軟的小手觸碰台面，接著，那位爸爸涎著笑臉，驕傲地環顧四周，顯然期待著能得到圍觀者的某些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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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該說些什麼呢？是讚美小孩豪可愛嗎？還是稱讚他的教育方式好棒棒呢？――恭喜，此後您的孩子將會以「能自己付錢」為人生目標，努力長大喔！――儘管不明白為何會對這樣尋常的畫面感到如此巨大的反感，但我毫不掩飾地翻出我的大白眼，並將臉孔轉到天邊去。

除了不願繼續看著這位父親的嘴臉之外，我更加無法直視這孩子無辜的眼睛，因為我那泛濫的想像力，已將他的未來完整地描繪出來了――那是遍布哀傷與挫折的一條路，孩子的童心與天性不斷地被壓抑與扭曲，而在路的盡頭，他將長成和他的父親同一個樣子――天哪，我真無法繼續想下去了，儘管與我無關，我卻抱有罪惡感，就像這孩子是我生下之後遺棄的，而現在我只想逃走，就像是我堅持不生孩子一樣地逃走、逃走、逃走……

輪到我結帳時，我媽突然從旁冒出，豪邁地將鈔票拍擊於櫃台之上，就在我瞠目結舌、來不及阻止的瞬間，她已結清了款項！我無法忍住怒火，在櫃台前和我媽展開爭執，最後甚至連老闆都出來打圓場了……回想起來，我當時說的話是多麼地可悲又可笑：「你這麼做整間餐廳的人都知道我沒有能力付錢！這樣我很丟臉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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