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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文化】補牢
◎黃文鉅
我似乎無時不刻都在捐棄著什麼,卻又百般遺憾懊悔。並非自怨自艾或自暴自棄地消極輪迴。而是靈魂深處的主體一再遭逢幻滅的境遇。彷彿早就被寫定了的意志,不斷以楔形文字的姿態出土示眾。
儘管狼狽境遷,再懺情的亡羊補牢也只能證明於事無補的空虛。那被懸宕在記憶之中的致命旋律如是寫道:身體髮膚,受之某坎坷,某惡兆,某跳脫,某逃避。
捐棄,意味著人際修辭的停格、空白、閃爍。曾經我擅於召喚所有最溫柔的字眼,來轉喻人際進退的若即若離,甚或不經意地擦槍走火。可惜到很後來才赫然發現,所謂純淨與極致的信任,和安全感,僅僅被建立在某種形而上的白紙黑字,而修辭技巧的竄改權,始終操之於人並不由己。
當所有的傷逝都被障眼成膚淺的宿醉,那喊不出口的safe混沌在心底,勒令退化成太初的字根,等待不知何時將再度造臨的文明演化。
時常自以為直視時間的謎面之後,能夠毫不費力地堅強,竟在話語失效的瞬刻歎息世界的無情。人際光譜的漸行稀釋,終究要以綿綿不盡的告別做為收場,才讓人心服口服是嗎?
也許我的捐棄只是為了抵達更高層次的遺忘。我多麼希望,能夠盡釋前嫌地走進話語的荊棘,並且深深地期待,那些繁華紛亂的業障,都能在未來某個狹路相逢的片刻,被慷慨地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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