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兔子走了<下>

◎王丹

六○年代的美國社會處於觀念大動蕩之中，尤其是性解放的風潮席捲全國，影響力無遠弗屆，即使小村鎮也概莫能外。以對美國鄉鎮生活做全景式深入記錄為己任的厄普代克，自然也不會忽略「性」這個主題。事實上，厄普代克留下的文學遺產中，「性」描寫的突破是很重要的部分。

嚴肅文學的性描寫和色情文學，從來都很難嚴格區分；我覺得，作者寫作時候的態度，目的和角度，也就是寫作者本身，也許比作品更能為這種區隔提供判斷依據。同樣是性愛描寫，有人從中看到人性，有人因此產生犯罪衝動，這不是性愛描寫的問題，是讀者的問題。而對於厄普代克來講，「性」就是日常生活，如此而已。

請繼續往下閱讀...

他對於六○年代性解放風潮對美國鄉鎮社會的衝擊的描寫，集中體現在1968年發表的《夫婦們》（Couples）一書中。他在小說裡描寫了一個小鎮上十對夫婦的家庭生活以及彼此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其中，主要著墨的就是性生活在這些關係中的影響。厄普代克在書中，對性的描寫是十分直接露骨的，其程度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因此引起當時保守勢力，尤其是宗教力量的極大抨擊。同時，也引起社會震撼。這本書一出版就雄踞排行榜榜首，而且歷久不衰。《時代》週刊因此將他列為封面人物，通欄標題就是「情色社會」（A Adulterous Society）。然而有趣的是，真正的色情描寫的鑑賞者並不覺得他的色情描寫很優秀。去年，《文學評論》雜誌還半開玩笑地頒發給厄普代克一個文學獎，叫做「史上最爛的性描寫終身成就獎」，就是揶揄他在色情部分的笨拙。而這，正說明了厄普代克的性描寫是真正的嚴肅文學的成分。

其實，厄普代克寫「性」，是從「性是人際關係的一部分」的角度出發的，他寫性，關注的與其說是肉體，不如說是人與人之間因為肉體的性行為而產生的關係。正是因為他志不在性描寫本身，所以他的筆觸就盡量直接，原始和冷靜。在厄普代克看來，性，本來就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而日常生活，也本來就是他的文學創作的主題。

而厄普代克以自己的文學對當時的美國社會做出的貢獻，就是這種把性做為日常生活的態度上。在他的書中，他從來不對描寫的，或者說他看到的任何性行為做價值判斷。他只做兩件事：觀察，然後寫出來。而不做任何價值判斷本身，在當時的社會氛圍中，就是樹立一種新的價值標準，包括了理解，尊重和包容，尤其是在對性行為方面。厄普代克通過冷靜面對的書寫，揭示出性解放已經成為美國社會的「日常生活」並且廣為中產階級所接受。在某種程度上說，性已經成為現代社會人們釋放精神壓力的一種正當方式。●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