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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越過天城山
◎王岫
伊豆的天城山，似乎充滿文藝的跡痕。
在小說中，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孃》，第一句就是「山路變得彎彎曲曲，快到天城山了……驟雨白亮亮地籠罩著茂密的杉林，從山麓向我迅猛地橫掃過來……」
高校生川島在深邃幽谷，一脈秋色的天城山，邂逅了巡迴藝人中的純潔小舞孃，兩人有一段似有若無的情愫，在川島心中，留下一段甜美的旅情。
而在松本清張的推理小說《天城山奇案》裡，越過天城山想要逃家到都市發展的十四歲鐵匠之子，也在山裡，遇到令他迷惑的煙視媚行美妓，我還記得二十年前，看這部小說改編成的電影，片中陰暗幽黑的天城隧道和夜景為多的山林，讓天城山留下另一番不一樣的印象。
而三月，我們因旅遊靜岡，第一天就轉新幹線經三島來到這文學場景之鄉——伊豆的天城山了。
行程上寫著參觀「淨蓮瀑布」，旁邊說明：「川端康成創作《伊豆的舞孃》的背景之一」，導遊也只簡單說明這是《伊豆的舞孃》的場景。其實，我回來後，再翻閱一次《伊豆的舞孃》，川端寫天城山附近場景，並沒有太多著墨淨蓮瀑布，這個在溪水河床邊緣的瀑布，我怎麼看，也沒有烏來瀑布高遠流長。只因為文學家的書寫，讓它也跟著出名了。要下探瀑布的階梯旁，有個高中生和小舞孃相扶持的石像——就這樣，這裡成為旅遊的景點之一。但日前才發生東北震災的日本，即使在災區外的伊豆半島，畢竟也籠罩著一股肅然或悽涼的氣氛，遊客稀少，只除了我們這團行前才面臨地震發生，旅行社在判斷靜岡無災情，還可出發的狀況下，尷尬地來到日本，在伊豆半島旅遊。
雖然算是「最難風雨故人來」，但我們的心情，就恰如《伊豆的舞孃》和《天城山奇案》，有相反的兩般情懷；既有終於來到美麗山海景色的伊豆半島和文學浪漫氣息之天城山的旅情，卻也有來到災變後，會面對幽暗陰鬱心情之國度的忐忑不安。
我們在天城山，就這樣矛盾地面對伊豆文學勝景。我從瀑布走回來時，還看到一塊刻有〈天城越え〉這首歌詞和歌譜的石碑，這是我很欣賞的一位日本女歌星石川小百合1986年唱紅的一首歌。她早年的成名曲——〈津輕海峽冬景色〉，也是有點傷景的旅情歌謠，據說也同樣立碑於青森港口。〈天城越え〉這首歌詞，雖然描述執著女子陰霾愛情的一面，卻把伊豆山、水、風、雨和火山這樣的自然現象，拿來呼應女子混雜的心情，反映出了日本文化中所具有的純然和細膩的特色……怪不得屢次在紅白對抗賽中演唱。回來後，我重聽數次這首〈天城越え〉，同時也一邊看到NHK電視台在轉播著日本東北的地震，有災情的哀傷和鬱然，也有堅毅和自制的鎮定和信心。想想，我們越過天城山，在伊豆感受到一點氛圍，但所見所聞，雖沒親臨災區，似乎也有多一點對日本這民族的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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